“阿尼陀佛!”
这一声佛号,庄严而浩大,直如响在耳边,震得皇甫员外嗡嗡响,差点心神失守,元婴出窍;下方的二青更是不济,全身盘旋成一个圆圈,形成最严密的防御状态,一棵硕大的蛇头缩在最里面,微微有抖索之意。
拂晓和尚面目表情无悲无喜,一眼看下来,仿佛穿透一切表面的伪装,直透本质。
“好一条三目蛟蛇,本寺正欠缺一护寺灵兽,你可愿意皈依我佛?”
说这话时,无论是皇甫员外或是二青,都分明看到白色和尚的身后,风雨之中骤然有异像现出——红光道道,莲花朵朵,一尊高达丈余的大佛现身出来,其面目慈祥,盘膝坐在一片莲花座上,不动如山,双目微闭,面露微笑,手结法印于胸间,显示出一种非常安详的神态来。使人一见,倍感亲切,顿生佛性,当即就要跪倒磕拜,皈依佛门去。
“这是,这是八转真身,罗汉真身……”
皇甫员外失声惊叫。
而真身一出,蛇妖二青便马上伸头出来,巨大的蛇头冲着拂晓和尚连连点头,作磕头状,显然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瞧它的模样,双瞳无光,却是心神已被迷惑的迹象。
不好……
皇甫员外活了几百年,属于真正的老狐狸,此时哪里还不知道事情危急,当下不假思索,伸手收回困神金钱,就要施展遁法逃离。
“见了贫僧,你这头狐狸精还想走吗?”
拂晓和尚一声大喝,喝声中分明蕴含进了极其厉害的佛门功法“狮子吼”,先震目标魂神。然后呼的,一口钵盂飞旋而至,遇风而变,最后大如箩筐,直向皇甫员外头上罩下。
“我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皇甫员外手一抛,将困神金钱打出,随后呼的现出本体来,却是一只全身皮毛火红的狐狸,在间不容发之际施展出土遁,一头钻入了地下。
砰!
几乎同时,他抛出的困神金钱已被钵盂一个晃动,收纳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想走!”
拂晓和尚喝声如雷,猛地拿出九环禅杖来,往地上一插。
嘭嘭嘭!
一条并不规则的线条之上,每隔数丈就爆发开来,泥块飞溅,石土翻扬。爆炸之后,原地随即出现一个个深坑,非人力所能挖掘的出的,只是坑中并无皇甫员外的踪迹。
“好狡猾的狐狸精,居然懂得施展出声东击西之计……哼!”
拂晓和尚冷哼一声,举目四顾,见风雨不止,夜色如墨,皇甫员外早不知逃遁到什么地方去了:
“也罢,此妖已中我的禅杖遁雷,肯定身负重伤了,就算能逃得一时,却不能逃得一世,暂且饶它一遭……”
拂晓和尚把钵盂收回,对二青道:“你既然愿意皈依我佛,贫僧便赐名你为青叶,且进入此钵盂来,带你回金山寺。”
蛇妖乖乖听话,把蛇头探入钵盂之中,随后绵长的身躯慢慢地全部没入进去。
那钵盂,其内竟犹如空阔无止境,把偌大一条大蛇装纳进去,一点问题都没有,随后慢慢恢复成原状,重新被拂晓托在掌心内。
做完这一切,拂晓继续脚踏木板,飘然离去。就在他离去不久后,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去,如注暴雨,终于开始慢慢停歇了。
……
“留仙,留仙救我……”
飘渺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似曾相识。哦,是皇甫员外的声音。
“员外,员外你在哪里?”
“留仙救我,卯时风波亭,留仙一定来救我啊……”
唰,一头全身火红的狐狸影子骤然在眼前掠过,随后就不见了。
嗯!
陈剑臣霍然醒觉,从床上坐起身来——原来又是一个梦?我这是怎么啦?怎么接二连三地发梦?
他用力摇摇脑袋,坐在床上,回想这么一个模糊飘忽的梦境,又觉得似乎并不简单——皇甫员外的声音,火红的狐狸影子,难道是皇甫员外遭遇到了什么不测,要我在卯时去那风波亭救他?。
想到这个可能性,陈剑臣立刻打醒精神起来,顾不上梳洗了,赶紧冲出去叫娇娜。
娇娜这时还没有睡醒,被他吵闹起来,埋怨道:“先生,就算你想上课也不用这么赶呀。”顿一顿很快又笑嘻嘻地接着说:“先生,你介绍的法子果然好使,我捧着那本书只看了半页,瞌睡虫就自动找上门了,一下子就睡着。”
陈剑臣无心和她讲这些,沉声问:“皇甫小姐,你昨晚有没有做梦?”
“有呀!”
娇娜回答得很干脆。
陈剑臣忙问:“你做得什么梦?”
娇娜便有些扭捏地道:“这个不大好说出来……”她昨晚做得一个梦,却是跑到苏州城去把街道上所有出售的冰糖葫芦都给吃光了,甜甜的,真好吃。
察言观色,陈剑臣顿时就知道娇娜的梦肯定和自己的不一样,莫非皇甫员外只托梦给自己?因为生怕女儿性子莽撞会坏事?
应该如此……
当下急声道:“皇甫小姐,你赶紧叫人备车,我们要赶去风波亭。”
——风波亭就建立在苏州北门外数里处,乃是一个长亭所在,属于南来北往的一处要地。
“去风波亭?去什么风波亭?”
娇娜却不认识那地方。
陈剑臣不由分说,拉起她就走,一面赶紧叫马六赶车。
娇娜气急地道:“先生,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牙都没刷呢。”
——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