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楚军残兵终于得以睡了个囫囵觉。
次日清早,派出去的斥候队也顺着楚军留下的路标纷纷赶来汇合了,也带回来了关于各国联军的消息,昨天下午,汉军以及各国联军的确就已经撤兵了,临走之前还大肆烧山,现在外围的山头几乎全被烧成光秃秃的荒山了。
开拔之前,最后一支斥候队也赶了回来,还带来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年轻人,而且很可能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整个人显得面黄肌瘦,眼神黯淡,不过当他看到项庄时却立刻眼前一亮,又仆地跪倒,旋即嚎啕大哭起来:“三将军,可算是找着你了,呜呜呜……”
“你是……萧开!?”项庄终于认出了这个年轻人!
萧开是已故大将萧公角的族侄,楚汉划分鸿沟之前,项羽已经深感楚军兵力不足,军粮更是严重长匮乏,便派大将陈婴,还有项氏子弟中的项冠、项悍一起回江东募兵筹粮,萧开也是在这个时候跟着陈婴一起回的江东。
“嗯!”萧开点头,又红着眼说道,“三将军,江东……”
“嘘!”项庄赶紧竖指示意萧开噤声,然后屏退了所有人,包括荆迁、高初也被赶到了几十步外,尽管所有的楚军残兵都能够想得到,江东多半是不保了,可他们能够想到跟他们知道真相,这完全是两回事,现在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真相的好。
项庄又解下自己的干粮袋和水罐递给萧开,说道:“萧开,你边吃边说。”
萧开看来是真的饿坏了,看到干粮袋顿时两眼冒绿光,一下就夺了过去,又从袋子里抓起一把炒菽就猛嚼狠咽起来,直到吃完足足半袋干粮,萧开又就着竹罐喝了半罐水,最后才抚了抚胸口接着说道:“三将军,江东已经完了。”
项庄心头一沉,低声道:“萧开,别慌,你慢慢说。”
萧开点了点头,又道:“半年前,小人随陈婴、项冠、项悍三位将军回江东,协助募兵并筹集粮草,只短短几个月,三位将军便已经募集了五万精兵,外加大批的军粮,正当我们准备渡江北上,接应大王时,江北却传来了大王兵败垓下的噩耗。”
“接着,灌婴五千骑兵便渡过了乌江,项悍将军在秣陵被灌婴打得大败。”
“过了没几天,周勃也带着两万大军过了乌江,陈婴、项冠两位将军尽起江东精兵与之对阵,却连丹徒、曲阿一败再败,四万大军几乎折损过半,现在,周勃的大军几乎已经席卷了整个江东,浙江以北二十余县大多已经失守了!”
“那么,陈婴、项冠两位将军呢?是阵亡了,还是率军转进了?”
“小人听说,陈婴、项冠两位将军并未阵亡,只是带着两万残部向钱塘去了。”
项庄点了点头,这么说至少还有半个会稽郡没有丢,当下又问道:“那么项悍呢?还有你又怎么会来这里?”
萧开道:“小人追随项悍将军在秣陵败给灌婴之后,便退到了丹阳县,灌婴率五千骑兵紧追不舍,把丹阳县围了个水泄不通,半个多月后,城中粮食吃光,我们正无计可施时,城外的灌婴骑兵却忽然间退兵了!”
说此一顿,萧开又道:“后来我们经过多方打听,才终于知道,原来是三将军在寿春连续大破樊哙、李左车两路大军,引起了联军的恐慌,所以才把灌婴的骑兵召回了江北,于是项悍将军便决定率军渡江北上,要与三将军汇合。”
“哦?”项庄急道,“项悍还有多少军队,现在到了哪里?”
萧开便神情一黯,惨然道:“渡江北上时,我们还有四千多人,可因为没吃的,这一路上跑的跑,死的死,现在已经只剩两千多人了,刚过安丰,我们便又听说三将军在寿春西北的山里跟联军大战,小人便带了十几路斥候,先行探路来了。”
“已经过安丰县了?”项庄大喜道,“这么说,离这已经不到两百里了!”
当下项庄又道:“过不了几天,汉军以及各国联军就要分兵困锁大别山了,到时候你们再想进山与我们汇合那就难了,所以,你现在就回去,告诉项悍,让他立即率军进山,尽快赶来与我大军汇合,我会安排斥候队沿途接应。”
“诺!”萧开揖了一揖,转身就要走。
“等等。”项庄却又叫住萧开,又招手叫来荆迁、高初,把两人身上的干粮袋也解下交给了萧开,说道,“这些干粮你拿着,记住,路上一定要小心!”
“谢过三将军!”萧开也不客气,伸手接过两袋干粮,又作揖致谢。
项庄摆了摆手,高初却忍不住提醒道:“不是三将军,现在是上将军了!”
“呃,对。”萧开挠了挠头,有些汗颜地道,“在来的路上小人就已经听说了,大王临终之前已经委任三将军为楚国上将军,小人一时失言,还请上将军恕罪。”
“没事,赶紧去吧。”项庄摆了摆手,萧开这才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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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刘邦大军顺利出山。
骑在马背上回顾身后,茫茫大山已经冒起了冲天大火,推着滚滚浓烟扶摇直上,几乎遮蔽了半边天空,而夏侯婴却带着百余队侦骑还在到处放火,刘邦相信,这一场大火烧下来,既便烧不掉整个大别山,外围的山头却肯定要被烧秃瓢了。
由于寿春已经被淹,无法驻扎大军,所以刘邦并没有沿原路出山,而是一路向北出了大山,径直奔着汝阴而来,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