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简直荒谬至极!”老贯高连连以手中拐杖顿地,竟将地上金砖生生跺碎,怒不可遏地道,“我大赵之国君,又岂是他国国君想立就立、想废就废……”
“老国相此言差矣。”武略打断贯高道,“我大楚先王乃天下共尊之伯王括汉王尽皆受其敕封,今上秉承先王遗志,文治武功、英明神武尤有过之,魏王、齐王还有北貂王皆受其所敕封,对赵国国君如何没有废立之权?”
贯高道:“昔十八路诸侯尊楚王为天下伯王,是因为楚王威望卓著、天下咸服,此后楚王倒行逆施,天下咸弃,我大赵不尊楚王久矣,何故胡乱废立?”
武略猛然一甩衣袖,语含讥讽地说道:“礼乐法度,岂是说废能废?我大楚伯王又岂是你赵国说不尊就能不尊?若人人不敬尊长,目无法度,则与qín_shòu何异?”这话,几乎就是指着老贯高的鼻子在骂,你丫就是一qín_shòu。
老贯高在赵国素来一言九鼎,何时受过这等辱骂?顿时连肺都气炸了,不过礼乐法度毕竟是天条,老家伙强自忍着怒火,沉声说道:“楚王诚然天下伯王,然我王贤良恭让,与人宽和且爱民如子,楚王有何道理废其王位?”
武略哂然道:“赵王错用白宣、白言此等奸佞之徒,危及他国,更替赵国招来灾祸,此为不贤;赵王擅动凶器,替赵国百万子民招来刀兵之灾,此为不良;此等不贤不良之君,留之何用,废之又有何惜?”
顿了顿,武略又道:“百万赵人,宁与玉石俱焚乎?”
武略这最后一句话,那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意思就是说,我们楚王废立赵王是废定了,难道你们这些赵人愿意为了一个注定要退位的废物跟我大楚拼个玉石俱焚吗?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吧三国战神之吕布。
这话一出,满殿文武是又惊又怒,惊的是楚国的野心,怒的却是楚使的这种咄咄逼人的蛮横姿态,真当咱们赵国是好欺负的?真当咱们一百万赵国男丁是泥捏纸糊的不成?纵然是举国血战,纵然是拼个丁尽口绝,也绝不让你楚国好受!
只有高踞首席的赵王张敖已经惊得神色如土、两股战战。
老贯高气得怒发冲冠,当下伸出干枯的右手指着武略嘶声喝斥道:“来人,与老夫将这竖子拖下去,烹之!”
老贯高在赵国素有威望,一声喝令,还真有两个殿前侍卫应声上前,拖起武略便往殿外走,武略也不挣扎,只是扭过头来冷冷地扫了赵国君臣一圈,哂然说道:“一国之朝,竟由皓首匹夫咆哮于堂,竟由苍髯老贼擅杀其使,何其怪诞,何其可笑?”
临出殿门之前,武略又昂首仰天大笑道:“张敖匹夫,贯高老贼,你们就等着五十万楚甲杀上邯郸吧,赵国就等着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吧,哈哈哈……”
张敖越发脸色如土,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尸体。
“烹之,烹之!”老贯高连连顿足,“老夫必啖其肉,必啖其肉!”
“住手!”眼看武略就要被侍卫拖出殿门时,坐于首席上的张敖伸出双手,终于颤巍巍地发话了,“擅杀使节,于国不祥。”
老贯高怒形于色道:“此等狂妄之徒,杀之何惜?”
“断然不可杀使。”张敖摆了摆手,心下似乎有了某种决定,当下神情决然地说道,“何况楚使所言并非虚言,寡人自继位以来,虽每日战战兢兢、殚精竭虑,却终觉才能不足,难以胜任,所以,寡人决意让位于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