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揆叙打蛇随棍上,张口就要借五百万,山西巡抚苏克济、布政使苏瞻几人不由一阵腹诽,借银子是要息钱的,等揆叙回京活动,银钱划拨下来,至少也的一年,这息钱得是多少?这可不是‘四大恒’的低息借贷,山西这些个财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仅锱铢必较,而且精明过人。
再则,以工代赈和征的徭役都补发工钱,他们哪里还能落下多少好处?总不能让大家都跟着白干一场是不?否则威信何在?微一沉吟,苏克济便陪着笑脸道:“宪台大人,山西的商人是有钱,可短时间凑集五百万两,这难度可是不小。”
揆叙自然清楚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当下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治河工程不可能半途而废,否则咱们上上下下都交不了差,是赚钱重要,还是这帽子重要?诸位都掂量一下,有这个工程,你们还用担心亏空被人追查?过了这道坎,慢慢再找机会填补便是。”
说的轻巧,慢慢填补,以后哪里去找如此好的机会?再说,下面的官员若是知道这几个月是提心吊胆的白忙活一场,只怕立马就的乱套,略微沉吟,苏克济才道:“宪台大人高瞻远瞩,下官立刻召集一众富商巨贾,争取尽快将银子凑集出来。”
“如此甚好。”揆叙微微点了点头,道:“诸位放心,本宪昨日已经写信与廉亲王,恳请他在皇上面前美言,若是顺利,二、三个月银子就能划拨下来,不会让大家白辛苦一场。”说着,他已是站起身来。
见这情形,几人忙起身恭送,恭送揆叙离开,总兵金国正忍不住说道:“廉亲王如今可是炙手可热。这位宪台大人会否是虚言诓骗咱们?”
“这倒不至于。”苏克济沉声道:“揆叙是明珠次子。在京师人脉极广,亦是八党中坚,与廉亲王关系极好。”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揆叙能在京师要到银子,这是毋庸置疑的,否则他也没胆子先斩后奏,本抚若非深知这点,亦不至于拖着你们来趟这趟浑水。”
布政使苏瞻却是担忧的道:“发放安辑银、抚恤银、除害银也就罢了,可是补发以工代赈和征役的民工工钱。咱们岂非是白忙活一场?下面的官员也不会善罢甘休。”
苏克济微微笑了笑,道:“宪台大人是不能得罪的,按他说的做,不就是补发工钱而已,你们急什么?银子凑足之后,发他们一个月工钱银,等钦差走了,一切照旧。”
“抚台大人高明。”几人听的都是一喜。忙奉承道。
七月初八。黄昏,太原城,大南门。
几个懒洋洋的守城兵丁正打算着关了城门去河里消暑,却听的隐隐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几名兵丁皆是一喜,忙引颈眺望,若是来的大商队,这好处定然是少不了的。太原城是晋商的商业中心,经常有南来北往的大商队。
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来的却是一队官兵,几人顿时暗叫倒霉,领队的门千总林志一见这情形,立刻脚步匆忙的赶了出来集合整队。凭经验,来的这队官兵,必然有级别高于他的官员,可不能让人抓着把柄,守城门可是个肥差。
等林志在城门口集合好队伍,那对骑兵已经疾驰而来,看到马队竟然是清一色的高头骏马,他心里不由一阵紧张,对方是哪里的兵马?这般阔绰!他忙喝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谁要给老子丢人,就他娘的回去守营房。”…。
转眼间,马队便已疾驰至城门口,却是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见这情形,林志不由大为恼怒,正要上前阻拦,一骑脱队而出,在他面前来了一个漂亮的人立,碗口粗的马蹄差点踢到他脑袋。
还未等他开口,马上的骑手已经漂亮的翻身下马,神情傲慢的瞥了他一眼,才掏出一份兵部勘和,道:“这是兵部勘和。”
林志瞥了一眼呼啸入城的马队,心知这不是他惹的起的人物,当下便接过勘和,只瞟了一眼,见上面标注的品秩是超品,便赶紧的将勘和恭谨的送还回去,微微躬身道:“恭请大人们入城。”
马队入城,便径直沿着大南门街左转,在西米市街南端的‘满城’门口停了下来,所谓满城,顾名思义自然就是满人居住的城池了,各省大城,但凡驻扎有八旗兵丁的,皆在城中构筑驻防地,简称满城或是驻防城,实际上就是城中的兵营,满城里只有官衙、仓库、兵甲住房以及家属生活区,不允许有酒楼、茶楼、青楼等。这既是为了防止满汉冲突,出于安全的考虑,亦是防止被汉人同化,保持八旗的战斗力。
满城门口的守卫可就森严的多,一见大队兵马疾驰而来,早就严阵以待,而且连拒马都推了出来,眼见天色已晚,谁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拿勘和的兵丁落在了后面,领队前来的胤誐却是不耐等候,催马上前,道:“快马去禀报你们的城守尉齐明堂,就说他主子到了,让他赶紧的滚出来请安。”
守卫一听这话,不由面面相觑,城守尉是正三品的大员,他的主子是什么身份?难道是正蓝旗的旗主到了?眼看对方一色的骏马,谁也不敢怀疑,当下便有人飞奔前去禀报。
听的手下兵丁禀报说是自己的主子到了,齐明堂亦是满腹的疑惑,要说主子,他的主子有几个,贞武是他主子,正蓝旗的旗主也是,他是饶郡王胤禟门下的奴才,胤禟是正经八百的主子,这主子可不是敢乱冒充的,特别是在他的地盘。
他也不敢怠慢,立刻快马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