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得恩回头一看,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老相识陆德顺,这也是广西老人,太平天国舟师的大将,参加过金田首义,他正带着一大队亲卫走了过来:“陆德顺,你要造反?你要从妖?你怎么没走?”
陆德顺大笑三声,才说道:“这怎么能说是从妖了,我是举义啊!咱早就不想跟着天王那神棍干了,可是没有机会拉队伍出来,更不要说咱的亲族全在天京,现在可好了,天王既然走了,咱的机会也自然来了!蒙得恩,你还要让弟兄们替那个神棍送死?”
天京变乱翼王出走之后,太平天国的宗教王国已经无法维持下去了,甚至到了人心离散的地步,完全是清军的高压与宗族上的关系,才让这些两广老弟兄死死地跟随着天国,一直持续到嘉应州的最后失败。
蒙得恩不由长叹了一声:“可这对不起天王啊!”
他对天王的感情是十分复杂,陆德顺却是说道:“咱们破天京的时候,满城的那一把火你也是看过的,现在天京城内好几万广西男女和他们的家属,难道也要付于一焚吗?蒙得恩,你跟不跟我干?”
太平军入天京的时候,除了少数汉民的自杀潮之外,最大的兵灾就来自于满城的焚城,整个江宁满营事后只存留下几百人来,因此陆德顺虽然是广西老人,但也想给这些广西人留一条生路。
而蒙得恩只是问了一句:“陆德顺,柳绝户拿了什么好处收买了你。甚至让你连自己的出身都忘了?我蒙得恩……”
他说得十分激动,虽然他本领平平,可是洪秀全知遇之恩却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报答:“出身低微。身无长技,受天王赏识,只学诸葛。不学……”
只是下一刻,蒙得恩的手指就抖个不停,他突然破口大骂:“狗屁!狗屁,都是些狗屁,陆德顺,你开城迎接柳绝户,老子从了便是,可不许伤到我孩子一根汗毛!”
陆德顺与城内的好几股太平军早有联系。因此他一听蒙得恩这句话,心中大喜:“好!好!好!城外是李世贤,也是我们天国的老人了,他答应绝不向天国故人滥加刀兵,绝不多杀一人……”
洪秀全临走之际,已经许了蒙得恩一个总理朝政的位置,因此蒙得恩也顺理成章地说道:“眼下第一件紧要事。就是开城,然后迎接天兵入城!”
没错,现在柳畅的虹军才是天兵了。
事实上,正式的开城是洪秀全离开天京城约四个小时的事,城门洞开。城头的守军在自己的手臂上悬挂着一条红巾作为区分的标志,陆德顺争取到蒙得恩大大有利于他们的举义,而天京城内的洪秀全死党虽然有不少,但是他们已经失去了信心,甚至没有公开串联。
反正是反清,跟着洪秀全是反清,跟着柳绝户也是反清,因此象上次南京城破时大规模的自杀潮并没有来临,只有几十人自杀,还有几百人逃亡,最重要的事情是一部分洪秀全的死党趁着开城的时候,向西面突围,总兵力前前后后总共有上千人之多,他们准备越过芜湖之后,到江北与洪秀全会合--这些人才是天国最坚贞的份子。
而虹军第三师的各个步兵团、步兵营、步兵连很快就进入了天京城,只是现在这座城市已经被改称为江宁,而第三师师长金佩纶与江宁经略于村也终于回到了他们理论的驻地。…。
时隔三载,金佩纶又回到了这座城市,只是他现在百感交集。
当初他与瞿振汉有着一番宏图伟业的规划,但是回头去想这些谋划,却发现完全是纸上谈兵而已,甚至包括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
这座城市依旧有着极大的繁荣,虽然持续几年的战争与封锁让这座城市的人口大为减少,从原有的百万人口大城一下子减少到原有的几分之一,特别是极其艰难的粮食问题更是让许多妇女和儿童在太平军的劝离和驱赶离开了这座城市。
但这座城市仍然有着数十万人口,正如辛弃疾的那首永遇乐说得那样“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楼台,fēng_liú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有清一代,苏辛词的地位很低,尤其辛弃疾词的地位更低,浙西学派几乎是指着辛弃疾的鼻子在骂,把这位南宋词史最有份量的词人评得几乎一无是处,即使到了咸丰年间,辛词仍然大体上属于非主流,但是在民间,总有那些气概非凡的读书人喜欢苏辛的豪放词,金佩纶就是其中的一位。
物是人非,曾经不可一势的东王成为了过去,那位指点江山的瞿振汉也化成了往事,剩下的只有金佩纶这位三流的谋士,而是他现在是以主人与征服者的身份回到这座有过许多骄傲的城市。
“于经略,这位是陆德顺,舟师大将!”他向于村这位江宁经略介绍着自己在天京时期认识的老友:“三年前我来江宁的时候,就与陆德顺兄弟有过交往,今日江宁能不战而定,陆先生当居首功!”
陆德顺笑了笑,他向于村恭了恭手:“见过于经略,不知什么时候能去见一见燕王殿下!”
在双方谈判的时候,双方的旧关系发挥了不小的关系,但是金佩纶自己也只是一个代理性质的师长,虽然想招募一些天国旧部,但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越权,因此只敢破格答应陆德顺过来可以干一个团长。
可是现在天京内易帜过来的人马数量极多,光是广西老弟兄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