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王书记,这应该是江总和你说的吧?我承认,江总的话对于长久的发展来说,那是金玉良言。可是王书记你考虑过没有,对于一届党委政府来说,他们的任期就是短短几年,追求短期效益是最明智的。谁能在这里干一辈子?所以纵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还不都是心照不宣而已。”
张文康有些好笑,谁又能改变上边对下级的考察方式,只要你这几年风光,那你就有上升空间,至于以后,谁又记得是谁的功劳责任?
王锡绶沉默不语,张文康所说的这一点的确如此,李代富在常委会上提出了要大力培植税源,要尽量减少对土地出让金的依赖,这一点虽然大家表面上都深以为然的样子,但是骨子里却是谁都没有放在心中,白花花的银子就堆在你面前,你只需要将土地征收整理然后一出手,这些银子就光明正大的放进财政的口袋里,天公地道,天经地义,谁能拒绝?
王锡绶也不能。
但是王锡绶已经在这座城市工作了五年,可以说,这座城市从一座破败的山区小城发展到现在的样子,那是他亲自构想的,他已经对这座城市有了深刻的感情。
如果他只是想要在这里呆上两年,戴着耀眼的光环走人,那么当然可以这般,但是如果要想让石城今后变成一座与众不同的独特城市,为其他地方做出一份典范,那么他就必须要顶风逆流的作出一些决定。
良久,王锡绶才平静而又坚决的说道:“我希望在石城房地产价格是一个可控的、持续但却是合理的上升趋势,而不是毫无征兆毫无理由的恶性高涨。如果市场机制变成这样,让普通老百姓买不起房,住不起房。那么这就是政府的失职,其他地方我们管不了,我们只能在石城一亩三分地上做我们自己该做的工作。”
张文康听出了王锡绶话语中的决心,但是他认为这不可能做到,连连摇头,说道:“王书记,房地产市场不可能画地为牢,这都是同气连枝,全国涨。江州肯定涨,江州涨,那么石城、枳城也一样会跟着涨,怎么可控?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文康,你不要告诉我说。政府面对这样的态势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被动的享受着土地价格暴涨带来的好处吧?”王锡绶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轻松,戏谑般的问道:“那样做,于心何忍,良心何在?”
被王锡绶略带调侃般的口吻弄得脸皮子有些发热,张文康呐呐的道:“王书记,办法不是没有。但是一来政府付出太大,二来效果未必会很好,三来也可能遭来很多非议。”
“你所说的非议是指什么?是哪些人的非议?是那些住着大房子的有产阶层还是想要利用借助这一波风潮的投机者,抑或是那些个赚得钵满盆肥的房地产商人?嗯。也许还有不少从中渔利的官员干部们?”王锡绶眯缝起眼睛,微微冷笑道。
张文康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王锡绶这个区长是被江风影响的太深了。但是。他还是被王锡绶犀利无比却又冷峻阴森的话语一下子挤兑得胸腔子发紧,扑面而来的威压让张文康第一次感受到了王锡绶许久未曾暴露的峥嵘头角。
“王书记。不仅仅如此,市里边其他城市也会对我们的做法攻讦非难的。”张文康好容易吐出一口气来,一脸苦笑的说道,“这件事情牵一发动全身,看似我们石城自己的动作,但是肯定会对周边城市造成很大影响,内部的,外部的,都会带动巨大冲击,到时候都要爆发出来,很多我们都无法预料。”
张文康是个聪明人,他一来就知晓了王锡绶想要用什么办法来打压房价,刚才他说的政府没有能力和市场经济博弈,那是在一定程度上的,掌握着土地这一巨大资源的政府怎么可能会没有能力?在中国这个土地完全国有的制度下,在房价这个问题上,政府是最有发言权的,只是大量的利益纠葛在其中让决策者们在做出决定时都不得不受到其他因素的制约,所以他才会有点危言耸听般的提醒王锡绶,以观察的的决心。
“我有思想准备,挨骂也好,攻讦也好,我知道那是一个巨大利益群体,不过他们毕竟是少数人,我也不会非要和他们来个你死我活,我只是希望石城能保持一个比较好的发展空间和环境,老百姓有一个相对较好的生活环境,当了市委常委,连这点担待都没有,这个市委常委不当也罢。”
王锡绶一番言语说出来是这般轻描淡写,听得张文康却是心中唏嘘感叹不已,这才是政治家的风骨?还是只是一个作秀?
“文康,你也快五十了吧?按照惯例,你顶多也就是在升一格进进常委,估计也就差不多了,日后就走到人大去当今副主任混吃等死了。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做一些符合我们良心道德的事情呢?”王锡绶悠悠的说道,油黑的眼瞳看在张文康眼中却是如天使和魔鬼般的混合物。
“王书记,你想怎么做?”张文康被对方气势所摄,加之对方也点开了自己心中最大的隐痛,双目陡然放光。
“嘿嘿,文康,不要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没有谁让你去堵机枪眼儿,天塌了还得有我扛着不是?”王锡绶气定神闲的说道:“做我们政府该做的事情而已,当然我们会适当引导。”
……
石城区的土地出让是最早全面推行公开扩拍挂制度的,从万长龄任区委书记的时期,也就是2002年时就坚定不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