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眸一眼,却见一雄健傲慢的中年汉子昂首入内,正是渔帮帮主熊青叶。
“原来是熊帮主,能在此间遇上熊帮主,真是黄某三生有幸呀。”
黄柏所在的采石镇也在渔帮势力范围内,黄家的货物多曾仰仗渔帮的船只来运输,因是渔帮在当涂一带跟官府关系甚好,故而每遇税卡,每每能蒙混过关,免去不少商税。
黄柏不知熊青叶为何会出现在这落破的平安堂,也不及多想,赶忙就上去拜会。
谁知熊青叶连正眼也没瞧他一眼,直接从其身边掠过,阴沉的脸色堆出几份笑意,很和气的径直走向了石韦。
石韦拱手道:“熊帮主怎有兴致亲临寒舍,未能相迎,实在是失礼。”
“哪里哪里,是我冒昧造访,失礼的该是我才是。”熊青叶摆了摆的,笑呵呵道:“我原本是想让手下来接石郎中过府为舍妹诊治,但转念一想那样又显得不够诚恳,所以就决定亲自来一趟。”
石韦方才敢那样嚣张的打黄柏的脸,一方面确实因为愤慨,另一方面当然也有自己与熊青叶结下关系的原因,但熊青叶会在这个时候亲自上门倒确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侧眼一瞟,瞧见那黄柏神色惊讶,便知这熊青叶的到来,着实给自己撑了不少面子。
石韦当下却愈发的平静,只微微笑道:“熊帮主真是客气,治病救人乃我的本份,其实熊帮主根本用不着来接。这不,我一早就起来,正打算收拾一下去往府上为小姐治病,谁想黄伯父忽然造访,所以才耽误了一阵子。”
石韦将话锋不动声色的转向了黄柏。
熊青叶的表情马上又冷峻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面带尴尬的黄柏,大声问道:“石郎中,方才我在外面,听闻有人说要上官府告你,不知是何缘故?”
石韦遂将来龙去脉说与了熊青叶,末了又叹道:“黄伯父家大业大,我不过一穷酸的小郎中,所谓门不当,户不对的,黄伯父要解除这门婚纸我也能够理解。只是这婚事毕竟乃先师所定,如今我若就此解除了婚约,岂非愧对先师的在天之灵?”
当然,石韦说时,自不会傻到把方才打那黄柏脸的事也说出来。
熊青叶听罢,不禁怒从心起,目光如刀子似的刮向黄柏:“咱们出来的混的,讲究的就是一个信义,黄柏,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竟是这种人,罢了,以后你黄家的货,就不必再用我渔帮的船了。”
黄柏这下可傻眼了,他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石韦这么一个默默无名的小郎中,如何能与堂堂渔帮帮主拉上关系,自己这一趟退婚之行,可不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眼下一听得熊青叶打算断绝和他的生意往来,黄柏只得一脸愧然道:“熊帮主训斥的是,我这真是猪油蒙了心,一时犯了糊涂,真是该抽自己嘴巴子。”
黄柏说着,还真就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抽起了自己的脸。
啪!啪!啪!
诺大的医馆中,只听得这清脆的耳光声,场面显得有些滑稽。
熊青叶这也是正好撞上了,所以才顺道为石韦出头,心想这毕竟是人家家事,自己稍加干涉一下也无妨,一力做主倒是有点过了。
他无动于衷的看着黄柏连抽了自个儿十几个大嘴巴子,方才摆手道:“罢了,这件事你对不起的终究还是石郎中,你还是去问问石郎中原不原谅你。”
黄柏这才敢停手,腆着一张红胀的脸,向着石韦深深一揖,羞愧道:“远志贤侄,我这也是听了家中婆娘的蛊惑,一时糊涂才做了这等傻事,远志贤侄你宅心仁厚,就请原谅伯父我这一时之错吧。”
石韦冷笑不语,心中在盘算着要不要放过这老小子。
身后的樊佩兰,眼瞧着黄柏那副可怜样,不由得怜悯之心大作,便将先前黄柏的那副嘴脸也原谅了,遂是凑向石韦,低声劝道:“远志,黄老爷也怪可怜的,反正他已知错,咱们也就别再计较了。”
师娘心地善良,她既已开口,石韦怎能不从,况且,就算他明面上原谅了这姓黄的,暗中还是可以继续对这桩婚事一直耗着,让这姓黄的一直难受。
念及此,石韦便上前将那黄柏扶起:“黄伯父何必这般,人非圣贤,孰成无过,况且你还是长辈,我这个做小辈的,岂能跟你斤斤计较。”
听得石韦松口,黄柏心中长松了口气,笑嘻嘻道:“多谢贤侄大度。至于这婚事嘛,咱们两家可好好商议商议,我家闺女反正也到了出阁的年岁,咱们挑了好日子,就把这喜事给办了吧。”
黄柏瞧见石韦跟熊青叶关系甚佳,先前对其所存轻蔑之心自然一扫全无,巴不得能招得这么一个有背景的女婿。
“婚事的事先不急,过些时日再说,眼下我要把心思用在给熊小姐治病上。我现在就要出门,就不招呼黄伯父你了。”
石韦这是在下逐客令,黄柏在此大损颜面,也无心逗留,客气了几句,很识趣的就告辞。
临出门前,他又向熊青叶一拱手,讪讪道:“熊帮主,至于我和贵帮生意上的事……”
熊青叶不耐烦的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钱最重要,颜面什么的都是其次,眼见熊青叶点头,黄柏自是大喜,巴巴的又称了一番谢,灰头土脸的要走。
“黄伯父,你有东西落下了。”石韦指着桌上六十贯钱道。
“不用了,不用了,小意思……”黄柏连连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