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霜漫天,地面一片白洁,瓮城内地表上隐隐有着冰晶闪烁。{../友上传更新}这样的天气中,老百姓走路都小心翼翼,就怕一个不小心脚底一滑摔着。
不是北地老百姓胆小,尤其是秋雨过后暴雪袭击的天气中,雪中藏冰的地面不知道摔坏了多少人,有些老人甚至一个不小心就能把腿摔断。
如此天气之下,白敬酒醒了,准确的说,是被冻醒了。
北地大部分人家都有炕,可是白敬酒所住之处却是床,冬前第一场雪刚降,此时还没到使用火盆取暖的时候,屋子里只有干巴巴的一个炉子在烧,纸糊的窗户和有颇大缝隙的门让人在屋子里有整个房间都在四处钻风之感。
躺在被窝里的白敬酒虽然刚刚睁开眼睛,却依然感觉到了寒意。
北方人都知道,下雪的时候不冷,真正冷的天气是雪后的那几天。
白敬酒在被窝微微打了一个寒战,感觉被窝里虽暖却有一股寒意不断侵袭,不过如今的情况却比破瓦寒窑的城隍庙里强了太多太多。
打量了一个房间,房间内没什么好看的装饰,普通的桌子普通的凳子,歪躺摆着两张太师椅,仅此而已。
这是哪?
白敬酒在心里问了一句,干渴的嗓子让他连张嘴说句话都懒得说,无力的身体更让他无法下地去给自己倒碗水,浑身发烫却感觉四周冰冷的状况就像是将自己放在冰窖中架在火上烤,这股难受劲一般人体会不着。
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那种撕裂的疼痛感由身上乱七八糟传来,白敬酒都懒得去体会到底是哪里疼,只是忍着咬住牙。1(1)
忍不住时闷声嘶吼一句:“嗯……”
这一次再度醒来,白敬酒对这个世界在没有任何生疏。仿佛生于此长于此的人,这个艰难的适应过程,他整整用了一年。
嘎吱。
房门被推开那一刻,狂风席卷而入,一个身影缓缓走近。
此人穿着普通的青色帆布衫,长发飘于背后,在屋子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温度被放光之前,将房门再度关好。
白敬酒累的闭上了眼睛。眼皮都懒得抬,仿佛从未醒来过。
“姐夫……你什么时候能醒啊?你知道么,燕王派人入城了,只说了三个字。望坚守!坚守,加上民用不到七千人守一座土城,敌人却是整整十万大军,这种情况下怎么守?”
这个嗓音有些陌生,有些沙哑。却在陌生之中带着一丝熟悉的意味。
缓缓撩开眼皮,白敬酒看见了一张略显成熟了一点的脸,这不是自己那个长不大的小舅子么?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双眉紧皱,面容冰冷。隐隐有着怨气无处发泄……
哦!
白敬酒明白了,望坚守三个字给他打击太大了。在柳絮的心里,君臣的关系恐怕还如同江湖一样。臣以命相保,君以诚相待,如今燕王见死不救还不让撤退,这就等于要将这几千人葬送于此,怪不得柳絮如此不解。
“柳絮……”
白敬酒虚弱的交出了他的名字。
“姐夫你醒了?”
柳絮关切的问着。
白敬酒并没有着急的去将大道理,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水。”
柳絮一愣,姐夫似乎有些不同。
那莽夫一样睁开眼睛就恨不得随地乱跑的白敬酒,动不动就骂人踹人的丐帮长老,怎么在睁开双眼之后就变了?难不成是躺了太久,脑子坏掉了?
“哎。”柳絮没有继续去想异样出现的原因,而是倒了碗已经不惹的温水端了过来。
白敬酒被柳絮扶起,大口大口咽着水,他失血过多,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不易,身上伤口又没好,浑身滚烫的高温早就经身体里水分蒸发掉了,此刻岂能不鲸吞一般?
整整一碗水被三口两口喝光,白敬酒总算有了些精神道:“在来一碗。”
第二碗水被送来的时候,白敬酒再次张嘴,一口口细细喝下,依然喝了大半碗。
“情况怎么样?”白敬酒喝完水这才问了一句:“这是哪?咱们还剩多少人?”
柳絮将水碗放回,一个字都没有回答道:“姐夫,你歇着,伤还没好,城里的郎中说了,要是不照顾好了,很可能会坐下病,幸亏是冬天,否则你身上烂乎乎的肉能不能好都是个未知数。”
白敬酒很镇定的瞧着他,微微一笑说道:“真不说?若是不说,日后可别来我床前在念道。”
“姐夫!!”柳絮看白敬酒如同看父,竟然还带着撒娇的韵味说出了这一句,他这个长这么大都没体会过被父亲疼爱的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也闹了一张大红脸。
白敬酒笑意更浓:“说,在坏还能坏到哪去?”
柳絮叹了口气道:“城外如今耿炳文的十万大军就在对面,不围城是等着咱们吓破胆之后自己逃跑,天天用箭矢射入城中的榜文上面全是只要不在为燕王效力,朝廷对造反一事既往不咎的话。现在军心动摇,老百姓私下里到处都在传燕王是不是真的反了,还是只为了保命才不得已而为之,偏这个时候燕王不驰援,说出了望坚守三个字,谁不寒心?”
寒心?
的确,表面上看燕王是做的不仁不义,可谁替燕王想过?哪一个人在危急关头不是替自己着想?
燕王为什么带着大军扫荡河北?这件事被人不知道,白敬酒心里却清清楚楚!
河北对燕王来说根本没什么难度,一个张玉或者朱能完全能够荡平,但是大宁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