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片朦胧,一队队巡夜官兵在燕京城来回行走,如今的燕京,已然开始了宵禁。天黑之后想要出门得去找官府开条子,若是没有条子,就算伱亲儿子在床上抽羊角风都吐白沫也得看着,出门就要被抓入大牢一顿严刑拷打,确认和燕王世子一事无关之后,才能被放回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知道从谁嘴里露出了燕王世子被抓的消息,结果这个消息已经放出顿时引爆了整个燕京的舆论。如今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关于世子的传言,这群人将被劫持过程描述的绘声绘色,并且在描述的过程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见官兵寻来,立刻假装闭嘴讨论老子和孙子是不是亲爷孙的问题。
迫于压力,燕王直接大笔一挥,一道政令颁布,战时整个北地,无论哪里,悉数宵禁,直至另行通知。
于是,夜幕下的燕京城安静了。
如今整个燕京内除了燕王外,最踌躇的应该是白敬酒酒,他可是应下了三天将人找回的话,要是找不回来人,那可不是丢人这么简单。
白府内,白敬酒满脸惆怅,下巴上的胡子茬如同开春之后的野草一样顽强长出,一脸毛色加上阴沉的面容谁看见谁都害怕。
他也不想吓人,但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不解决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两位王子对燕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燕王府自从朱高爔出生并身染重疾没有熬过去。早早死掉之外,在没有任何一个王子降生,若是这两位王子全都出了事,那就彻底麻烦了。甚至可以对靖难的影响之大不亚于百万雄师。
白敬酒仔细思量着,考虑着,想着天威门究竟会藏在什么地方,到底是谁接应的,为什么宛如藏入了九天之上一样难以寻找。
“白爷,白爷!”
外边传来一声惊呼。
白敬酒向门口望去,只见赖利头一瘸一拐的朝自己走来顿时气不顺的骂道:“伱小子不老实躺着,想把伱这两条腿都给彻底跑废了才算完是么?”
赖利头面容焦急道:“白爷。先别说我了,赶紧瞅瞅,门口钉一把刀,刀上有一张纸条。”
白敬酒一愣。不用问他也知道这张纸条上大致内容写的是什么,因为整个燕王府的人都在等这张纸条的出现,他们等的都要发疯了。
“看见扔飞刀的人没有?”
赖利头叹口气道:“看见了,抓不住,那小子在白府对面墙头上撇下飞刀来。能在墙壁上奔跑如飞,快的就像只猫,几个起落顺着墙头就没影了,我这腿脚也追不上。一想就算派人去追也是被带着兜圈子而后落在一个没人怀疑的地点甩掉,还是赶紧把这个给伱送来才是。”
白敬酒现在很想用力咬他一口:“伱这辈子除了笨死。没有别的死法,整个燕京有多少人在看护着每条街道?过万人!伱大嗓门喊一声。他能跑得了?”
赖利头轻轻拉了一下白敬酒的衣袖道:“爷,您不觉得这事蹊跷么?天威门进城咱们就有了消息,结果生生就找不出来,您也说了,燕京现在上万人每天在城内巡查,就怕漏掉什么,可是已然差不着……”
“伱的意思是,这人地位不低,高到连燕军都不敢入府搜查?”
赖利头没说话。
“爷,反正咱们在平乡的时候趴在青楼后边看最红的姑娘洗澡,一旦被抓,就往官府跑,我琢磨着应该是同一个道理。青楼的打手看咱们入了官府,也就事了了,咱们进去待一刻钟,去问问师爷最近哪又有没有‘路倒’,最多就是被大骂着赶出,反正挨打是不可能……”
白敬酒脑子快速转动起来,从整件事事态上看,无论是事发地点,还是时间,其中最蹊跷的就是宁王!
宁王正月十五遇刺,两位世子恰巧在正月十五失踪,会不会太巧了点?
若是宁王以遇刺作为幌子,操作整件事,那么可以迅速逃离所有人的视野置身事外。
“爷,丐帮兄弟还发现一件怪事。”赖利头继续说道。
“讲!”白敬酒开口道。
“爷,丐帮兄弟在今天白天发现宁王一个人鬼鬼祟祟进了食府……”
宁王?
真是宁王!
“赖利头,也立刻叫个会写字,字好看的兄弟去写一张拜帖,这就送进宁王府去,我稍后就到。另外伱招人给我老子盯紧了前后门,谁出去,去了哪,绝对不能出半点差头!”
赖利头这种事干的太顺手了,立刻回应道:“您瞧好吧。”
宁王府。
无事可做,只能举杯邀月的宁王坐于府内,一盏孤灯,一杯浊酒,孤家寡人坐于月下,他,也只能如此了。
桌子上摆着自己写下的诗句,琢磨了半天也不曾将这装入信封的纸张送出去,那没有开头,没有落款的诗静静的躺在信封里,伴着浊酒,却成不了菜。
他脑海中一直萦绕着一个身影,那身影被烛火照映的身上一片昏黄,一脸愁容,一脸惊恐中不断变幻,几次变幻之后,竟然变得越来越虚无。
一阵冷风吹过,脑海中的影子逐渐淡漠,最后眼前又变成了府内景致。
僻静的小院上挂着葡萄架,墙边攀附着常青藤,看着这些寻常人家这个时节绝对找不出的绿色,宁王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王爷,白长老来访,这是拜帖。”
小厮慢步而入,声音轻缓,怕惊扰了宁王,将拜帖摆于桌上,轻轻说道。
宁王拿起拜帖根本就没有打开,他琢磨着,这个粗野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