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羿道:“你说的凶手胆大妄为这一点是没错的,我很赞同。”
董师爷很是高兴,咧着嘴笑了。
冷羿又道:“不过,你把嫌疑人圈定为流窜作案的江洋大盗,我不太同意。因为江洋大盗大多是衙门通缉的罪犯,很多在衙门都有案底,所以对衙门都是避之不及的,一般不会在衙门里作案,除非是劫狱之类的。要jiān_shā一个女子,以江洋大盗的身手,哪里不能做呢?为何偏偏要挑选衙门的茅厕这样的地方?jiān_shā案,杀人很快,但是奸污是需要时间的。茅厕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实在不是一个理想的jiān_shā作案场所。所以,作案人,不太可能是江洋大盗。”
董师爷由衷赞扬道:“东翁一席话,让学生茅塞顿开。”
冷羿道:“我要亲自勘察这个案子,仔细推敲每一个线索,找出蛛丝马迹,力争尽快破案!”
董师爷又夸赞道:“大人亲自破案,一定能手到擒来。”
冷羿把帽子脱下,摸了摸狗啃一般头发,道:“回去了,我娘子肯定会问我怎么回事。你帮我说说,免得她担心。”
董师爷忙答应了,肚子里却暗笑,既知如此,何必当初。哭着闹着要出家,连头发都剪了,这会子又担心娘子知道了担心。当真年轻处事欠妥当啊。
下午时分,他们到了阴陵县。
峰回路转,看见县城时,是在半山腰,能够俯视全城。远远看去,县城不大,城墙也很破旧。不过,却有好几条道路通向城里。还有一条清幽幽的小河,蜿蜒从城里穿城耳而过。从道路看来,这里还是一个区域性的水陆交通要道。
下了山,便是一个高低不平的河坝子,再往前,就是城门楼了。
城门进出的,大多是山里人,头上缠着白头巾。挑着担子,背着箩筐,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城门口两个兵士,懒洋洋的躲在城门洞里躲雨。两杆长枪放在地上,路过的水牛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了一泡牛屎盖在上面,兵士也不知道,朝着城门外,坐在歪斜的凳子上说着话。
看见冷羿他们的马车来了,两个兵士认出是县太爷的车,急忙站起来,又想起长枪,要去拿,这才发现上面有牛屎,嘴里骂骂咧咧的,拿起来,抖落上面的牛粪,顾不得臭,靠在肩膀上,腰板挺得笔直。
冷羿掀开车帘看着,缓缓点头示意。
马车进城,城里房屋都大都很破旧,间或能看见一两座大宅。让人欣慰的是,城里好多树木,不少都是合抱粗的。如同一把大伞,一下子能遮住好几家的屋顶。
街上的路都是长条的青石板,只是排列不是很整齐,有的地方已经破损残缺,有的又已经凹下去或者翘起来。街道两边的房子差不多都是两层的临街木屋,下面是一间间的店铺,用门板架在两根长条板凳上。上面摆着货物,墙壁上挂着出售的衣裤等。后面和楼上,则是住家。
一扇扇临街的窗户,用一截竹竿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竹竿就掉下去,砸到某个过路的公子个头上,于是,又一出西门庆和潘金莲的故事上演了。
冷羿一边新奇地瞧着,一边心里胡乱想着。马车摇摇晃晃的沿着大街走,马车夫叫着:“让开让开!县大老爷的车来了!都让开!”
在影视剧里看见的,都是衙役鸣锣开道,威风凛凛的,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却成了马夫吆喝了。冷羿有些哭笑不得。
马车来到一个破旧的大门停下,冷羿借着撩起的门帘,看了一眼,只见大门门楣上挂着一块陈旧的桃木匾额,隶书写着“阴陵县衙”。几级青石板台阶,年代应该十分久远了,被磨得锃亮,经常踩的地方,都有些凹陷了。
大门两边,两个黑衣皂隶,挎着腰刀,懒散地坐在青石栏杆上。看见马车过来,这才赶紧迎上来,望着冷羿点头哈腰道:“大老爷,您回来了?您的头发……?”
董师爷道:“老爷的事情,多问什么?!”
“是是!”皂隶不敢多问,忙接过马车夫手里冷羿和师爷的行李。
冷羿下了马车,也不东张西望,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看。他迈步进了大门,里面是个照壁,上边贴着一些告示文书什么的。有几个粗布百姓在那里瞧着,有的还在纸张上抄写着。看见县太爷来了,赶紧躬身避让到一边。
冷羿不知道自己顶替的那个官儿是怎么对待老百姓的,所以不敢太引人注目,只是低着头,好象没有看见他们似的,迈步绕过了照壁。后面是一的大院子,两边是两排平房,门楣上挂着“吏、户、礼、兵、刑、工”六房的牌子,是衙门的六个部门,负责全县的相关政务。一些书吏正在里面忙碌着。
各房的负责人也就是司房,从打开的大门看见冷羿进来,赶紧迎接出来,点头哈腰的打着招呼,道辛苦。书吏们能走得开身的,也都跟了过来。
当先一个司房道:“属下去叫主簿大人。”
在客栈的时候,冷羿已经探听到他们衙门不大,朝廷官员只设了两个,一个知县,一个主簿。这主簿名叫邱鸿,是个老学究似得酸儒。
主簿在他的官署里办公,听到知县来了,赶紧出来。
冷羿看见跟着那司房过来的一个干瘪老头,估计便是那个主簿了。
这老者脚步有些蹒跚地来到冷羿面前,长揖一礼,道:“卑职恭迎知县大人。”
虽然冷羿戴着帽子,但是,鬓角的短发还是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