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不知所措的看着满桌子做了一半的脂粉,“可林妹妹那儿......”
宝钗笑道:“也许是我多想了,你仍旧将单子送去吧,若林妹妹真有急用,我们不送去反而叫她多想。”
袭人站到宝玉背后,趁机道:“若是我说,到苏州左右不过半个来月的时间,你先打发了咱们的小厮亲自把这些做好的胭脂送过去,然后问林姑娘用的可好,若好你再送单子又能何妨?这几个上古的方子都是老先生们的心意,二爷贸贸然送出去,一旦传到老先生们的耳中......”
宝玉想到那些清客和父亲的关系,不觉心中惧怕,忙道:“就这么办。”宝玉忙去叫李贵,别的人他信不过,唯独这个奶嬷嬷的儿子还有几分忠心,宝玉又叫李贵到坊间去寻那些老字号的水粉铺子,不拘钱财多少,单买那些最贵最精致的回来,大大的包了个包袱,叫李贵带着两个小厮,连夜跟了贾琏的人回返苏州。
不觉已是年关将至,苏州的各处衙门也开始休假,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邢忠虽然不是知府,但苏州是天底下最富庶的地方之一,能在苏州做个小小的县令,年底收益绝不是个小数字。
邢忠不是那种贪心的人,他将下面孝敬的银子一份为三,一份孝敬了顶头上司白友善,一份交给岫烟妈妈处置,一份打赏了衙门里的差役差官,算是一年的辛苦钱。
邢忠刚刚上任,底下的这帮人都在猜测他是个什么行事作为,见邢忠并不是悭吝之人,甚至比白友善在时更大度更仁厚,差役师爷们对邢忠更敬重几分,此后做事也更加卖力,乃至邢忠步步高升,与此不无关系。
这日,卢氏命早就收拾妥当的一家人到门口上车,两旁有邻里知道县太爷一家要去乡下过节,都打发了人来相送。
卢氏留下了几个年富力强的男丁看家,邢忠又托了衙役捕头帮留心家里,这才浩浩荡荡坐了几辆大车往乡下去。
邢家的三姑奶奶知道兄嫂侄儿侄女们是今日到,一大早就在门口翘首企盼,张逸恐他娘被寒风吹了,劝了几次都不听。
“来了来了!”邢家三姑奶奶看见远远蚂蚁似的几个小影子,高声呼道。张逸一个箭步蹿了出去,往远处眺望,喜道:“果真是舅舅家,母亲,我去迎迎。”
三姑奶奶还来不及叫儿子多穿一件衣裳,张逸已经蹿出了百米之外。“舅舅!”说着就伸手去牵马缰绳。
邢忠没有下马,只是笑着和贾琏道:“这是我外甥,你该叫一声张逸表弟。”
贾琏已经已经从邢忠这儿知道,三姨嫁出去的时候,男方家是带了个儿子的,就是眼前的张逸,和邢家关系极好,对三姨更是当亲生母亲一般对待。
贾琏不敢和邢忠比肩,已经翻身下了马,拱手道:“表弟。”
张逸也听说过贾琏的身份,但见这年轻人相貌不俗,一瞧就是个富贵之际的世家子弟,绝不是他们乡下那种暴发户养出来的儿子。张逸和贾琏见过礼,就引着众人往家去。
到了门口,村上的里正和三姑夫已经久待多时,邢忠如今正是本县县令,管着一方百姓,别人可以不来,独里正不敢不敬。
门口聚集了好多看热闹的相亲,直到邢家的好几个大车都进了院子,他们还久久不愿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