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于这些,苏夏至是一个字儿没提。
她知道秀才脑子里想的什么,可关于闵青兰的坏话她是不会说的。
秀才不傻,将心比心,日子还长,让他自己品去吧……
一场倒春寒让今年的菜价贵的吓人。苏夏至每日精打细算地过日子还是捉襟见肘。
没办法,两个人只剩几百文钱,怎么算都太少了。
与村子的别家不同,闽岚笙家没有地,再加上他也不会过日子,入冬的时候一点冬储菜没有贮备,如今家里又多了一口人,眼看着娘子跟着自己吃糠咽菜,他也觉得对不住她。
因此连写字的墨和纸用光了他亦是不说,没脸和傻子要。
米缸都见了底儿,他也知道发愁了。
然而与臊眉耷眼的秀才不同,苏姑娘没事人一样的,依旧走路带风,出来进去都哼哼着小曲儿,瞅着挺乐呵。
“没心没肺的女人。”许是娘子的好心情感染了闵岚笙,只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晃悠着他就觉得踏实。苏姑娘成了他的定心丸。
“明儿我去平县,初六了。”吃了晚饭,苏夏至在厨房洗碗,闵岚笙贴在她的后背上看着她干活儿。
“我陪你去。”伸着鼻子在她的脖子上拱着,他变成了一只大狗。
“别闹!”颈上痒的不行,左躲右躲的躲不开,苏夏至手肘后戳给了闵岚笙一下:“你的腿才好些,还是在家乖乖呆着,等你好利落再和我去。”
“不行,太远了。”骚扰不成,闵岚笙把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说道:“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初六,领廪膳费的日子,闵青兰定然也会前往,闵岚笙是怕她吃了亏。有他在,姐姐总会收敛些。
苏夏至没说话,可她眼睛笑地弯弯的,心里甜甜的……
上个月腌的鸡蛋被她用加了花椒大料桂皮等香料煮熟了泡在锅里,成了五香腌鸡蛋。
拿了一个用刀一切两半,橙红的蛋黄油汪汪的瞅着馋人!
“尝尝。”剥了蛋壳把手里的鸡蛋送到秀才口中,苏夏至紧张地等着评价:“口感如何?”
先是怕咸,闵岚笙只小心的嚼了一下,待到醇美丰腴的味道盈满口中的时候,他一个劲地点头:“确实与别家不同,很美味……”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效果,但眼看着身前的男子吃的赞不绝口样子还是让她觉得开心!
把剩下的半个鸡蛋塞进自己口中,苏姑娘有些遗憾地说道:“只可惜这一批咱们不能留,还是先都卖了吧……”
三月初的天气,乍暖还寒时候。尤其是一早一晚的更为阴冷。
闵岚笙躺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地成了个筒子,眨巴着迷蒙的眼睛耳朵支愣着。
与过去醒了就起床的习惯不同,他现在睁开俩眼先侧耳倾听一会儿。等听到隔壁或者院子里有了动静才会哆嗦着掀开被子起身。
然后飞快地跑出去和苏夏至抢东西……
抢茅厕,先进去的会舒舒服服地解决内急,晚到一步的就只能在外面跺脚憋着!
抢洗脸盆子,为了省柴火,早晨苏姑娘一般只烧两瓢热水。而闵岚笙总是等在灶台旁边等她把热水舀出端着盆子就走,他现在就喜欢看着傻子用他洗过脸的水接着洗,然后再用他的布巾擦干脸上的水份……
慢慢地,苏夏至也发现了他这个奇怪的毛病,骂过他几次‘恶趣味’,然而闵岚笙返老还童了一般的每日坚持着自己的幼稚行为并乐此不疲,说了几遍没有效果之后,苏姑娘也懒得和他较劲,由着他在家撒欢儿。
歪头看看窗外的天色,闵岚笙决定起床。等下还要和傻子一起去平县,若是再在床上耗一会儿怕是要赶不及。
后半夜下了点零星的小雨,推开房门迎面湿冷的空气激得他哆嗦了一下,随即探头往东屋瞧去,只见门窗紧闭的还没有动静。
闵岚笙没吱声,轻手轻脚的朝着厨房走去,想让娘子多睡个一时半刻的,他先去烧水。
厨房里光线有些暗,灶上的锅里正冒着淡淡的轻烟,灶里的火想是才熄,还带着一两点火星儿……
“又比我起的早……”秀才撅着嘴抱怨道。
揭开锅盖,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侧着身往锅里望去,锅里煮的不是洗漱用的热水,而是架了篦子,上面热着饭菜。
“傻子,傻子!”闵岚笙扣上锅盖转身就往外走,一出门就看见厨房门口地上写了一行大字:“在家乖乖的,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的一行字,闵岚笙一看就知道是苏夏至留下的。那些字瞅着奇怪,缺胳膊少腿的,都是‘错字’,他要连猜带蒙地才能看懂。
不过这已经足够使他惊讶,他想不出她那样的人家,这些字傻子是从哪里学来的。因为那些字虽然写的很多‘错误’,但那笔画构架绝对自成一格,看着很是流利。
惊讶之后,他气恼地跺脚:“怎么不带着我?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你要是遇到姐姐可怎么对付……”
在闵岚笙蹲在地上用小木棍狠狠地戳着苏姑娘的留言的时候,她的人已经走了快一半的路程。
虽然昨天秀才提过要和自己同行,苏夏至心里美美的,但她早就打定主意,以后这些抛头露面的事只能靠自己。
古代与现代不同,阶级观念极重。人分四等:士农工商。
闵岚笙是有功名的秀才,是读书人。从知道他准备秋试入仕起苏夏至就明白以后挣钱养家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