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来的太快,让楚长歌一时间没有招架住,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身边的唐瑜,原以为到此为止她的眼泪早已哭干了,红透的双眼就像兔子的瞳仁,他点了她的穴道,她说不出话,可竟没想到,那傻姑娘生生地用贝齿咬破了嘴唇,脸上斑斑泪迹,让人看了不禁骇然。
“你说青冥并没有封闭你往事记忆,那么凤息,可要我告诉你?”
空气中没有传来想要听到的声音,却似乎感觉得到时间一点一点消逝,生命一点一点消失。
快来不及了。白司离心中无力。
早些了结了吧。
“她自小没有心,没有喜怒哀乐,除了你,她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自由。”风中传来他的声音,颤抖的,苦涩的,无奈的,疲惫的。
“她说她想像一个常人一样活着,可以哭,可以心痛,可以爱。即便到了最后一刻,她知道真相,也不曾怨你,你可知道为何?”
耳边渐渐隐入舞月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她似乎在说些什么,可白司离竟觉得自己越来越听不真切,他觉得很疲惫,许是那幻影的术法持续了太久。
他只是一点一点地说给他听,几百年前,那个扒皮见骨的事实。
“他提提嘴角,“她说在遇见我之前,她真的只有你了。”
“所以,最后她也紧随着你死去了。”
砰然巨响,结界如数碎裂。就像他碎裂的心。
那本是由凤息自身化出的一道结界,出于其自身灵力,筑造的无我领域。
如今结界一毁,巨大的反噬之力如数向内袭来,宛若万道金光,铺天盖地地将两人包围,最后齐齐地穿透凤息的身子。只因那白司离本就是一道幻影,自然如同虚无一般。
所有人恍然间跪坐在地。
“凤息!”
唐瑜冲破穴道喊了出来,泪眼模糊间,嘴角已是丝丝血迹。
凤息木讷地往声音传来方向望去,见到相见的那个人,他弯了弯嘴角,想说自己没事,听见她喊他,他觉得很开心。
“凤息,你在干什么,还不动手,还不杀了他,你眼前的不过只是一个幻影,一碰即碎的幻影!”
凤息的眸光暗了暗,他觉得胸腔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沉闷的难受,是幻影吗?眼前的白司离是幻影吗?
可他说的,方才说的,那样真切,是……真的。
白司离已经什么都快听不到了,恍惚间似乎有唐瑜的叫喊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结界为何突然碎了,自己还在凤息眼前吗?他的心魔还未如数散去吗?
他咬了咬牙,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吃力道,“阿霓最后死了,你拿走了她的心,你为了重临君位,不惜用她的心来换取。”
眼皮真的好重,身子漂浮感越发强烈,月光好亮,他似乎看得见自己体内的元神不安地窜动,“凤息,你可知我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世,好不容易寻见了她,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离开后爱她,保护她。是我算差了一步,以为这一世她能改变你。”
无尽的黑暗。
凤息的身子剧烈一晃,耳边的话刚落,他恍然间觉得眼前一花,随之胸口绞痛,一口血喷了出来,白司离顷刻间消失了。幻影消失了。
凤息跪在地上,手中紧紧握着散发幽幽紫光的紫陌萧,他的瞳仁颤抖着,那些话就像毒蛇在自己死穴上咬了一口。
前世今生,三生三世,往事就像跑马灯一样轮流一圈。
任何果皆有因,任何悲喜皆有爱恨。
他是怎么了,方才是怎么了,他竟也会有这样一天,被心魔所控制。他是得道的仙人,心魔是只有被贪念嗔痴缠绕的世俗妖魔才有的俗念。
他做了什么,何时竟有了人该有的东西,他差一点便铸成大错,差一点便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楚长歌将魂归的术法用到极致,只是那月光太盛,仿佛无论白司离到那处都要被它照耀,穿透其身体。
自然,那噬心咒的威力只有万年古书那儿才有记载,直至今日,无解,必死。
唐瑜抱着他,紧紧抱着他,她觉得自己还抱的不够紧,一遍又一遍重复地收紧手臂。
她说,“公子,我们没事了,凤息没事了,是你让他又变成了原来的凤息。你看看,睁眼看看,我们都不用死了。”
她说,“公子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阿瑜真的好怕,你若是醒不过来,那我要怎么办了。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这样沉默着,我再不惹你生气,再不让你烦心,只要你能醒来,我什么都应你。”
如今白司离已是和透明人并无两样,只怕他只是形还在这里,一旦月光再持续照耀下去,体内的元神寻出出口,便即刻涣散。
楚长歌觉得悲痛,不忍去看,唐瑜已经崩溃了,她不知所措地一直和他说着话,也不知怀里的人听不听得见。她此刻那样卑微,那样渺小,她此刻要的,不就是那人再睁开眼来看看她。
眼里火辣辣的,宛若浸泡在辣椒水里,世界由模糊到清晰再到模糊。
“白司离,你醒过来啊,梦姬还在这里,她要把我杀了,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不是说不会让我死吗?我要死了,我要被杀死了,你也不起来吗?”
“你骗我,你什么都是骗我的,你不能保护我,全是用来骗人的假话。”
手心忽然被什么握住,一阵冰凉,凉到她的心底,模糊的视线看的不是很清晰。若是幻影的话,那也是好的,至少在这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