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路疾行,堪堪已过中午,不禁人困马乏。玉琉璃柳眉轻蹙,嗔道:“臭胡子,你不是说只有二十里的么?如今四十里也走过了,怎么还没到?”
俞过山一抚络腮胡须,笑道:“丫头,听话也不听仔细。俺说的是,走出这个山坳,再行二十里。喏!前面就是出口,再行二十里就到了。”
“我的娘!还要再行二十里?” 玉琉璃皱着眉,双手抱着马脖子,软软的趴在马背上道:“早知如此,俺就随便垫点干粮算了。话说俺昨天晚饭都没吃,一直饿到现在,早已是前心贴后背了。”
梅墨生笑道:“玉姑娘,你的牛肉干呢?”
“早吃完了。”玉琉璃嘟着小嘴道。
俞过山从怀中掏出一包干粮,递与她道:“来,先垫点。”
玉琉璃手一挥,道:“不要,不要!干粮呛喉咙,俺还要留着肚子去吃山珍海味哩!”
俞过山哈哈笑道:“馋嘴丫头,饿死活该!”
玉琉璃大怒,坐起身指着俞过山鼻子骂道:“臭胡子!馋不馋干你屁事?你再来撩拨俺,俺就将你这一脸的乱毛拔光!”
俞过山一伸舌头,眨眨眼睛,小声道:“好辣!好辣!难怪龙兄弟不敢要你们。”
玉琉璃正没出气处,一闻此言,“呛啷!”一声拔出宝剑,道:“找死!”
俞过山一见她动起真格的,忙调转马头,向前飞奔而去。玉琉璃在后面紧紧追赶,大叫道:“臭胡子,有种你别跑!”
俞过山回头做了个鬼脸道:“哥身上有的是种。追到了,都给你!”
玉琉璃脸一红,啐了一口,一挥马鞭紧追不舍。
梅墨生在后面大声叫道:“喂!别跑远了。咱们还有一大堆货要看管呢!”
二人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只闻马蹄声疾,尘土弥漫,转眼间二人便消失无踪。
梅墨生摇摇头,暗道:“过山也老大不小了,怎生还是这般少年心性。” 忽又想起“人不fēng_liú枉少年”之句。“莫非过山动了春心,喜欢上这姓玉的小丫头?”
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想起玉琉璃那副泼辣劲,不禁长叹道:“悬!悬!”
正渺渺沉思之际,忽闻前方俞过山大叫道:“大哥,快点!已经看到王府了!”
梅墨生精神一振,招呼弟兄们加快脚步。只半柱香的工夫,便出了山口,只见眼前好个一马平川。但见山峦起伏,河川纵横。山虽不高,但不失青秀妩媚;水亦不阔,却尽显缠绵妖娆。中间一片开阔平原,阡陌纵横,一望无际。竹篱瓦舍星罗棋布,点缀其间。
俞过山立马坡上,遥指前方道:“梅大哥,快看!前方琉璃瓦屋顶,闪着金光的,便是王府!”
梅墨生勒住马,定睛一看。只见远处一片亭台楼阁,金色的屋顶,映照在冬日的暖阳下,流光溢彩,甚是雄伟气派。不禁赞道:“气派!气派!帝王之家,果然不同!”
玉琉璃一瘪嘴道:“气派么?还不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若凭自己真本事挣来这份家业,那才叫气派!”
梅墨生眉头一皱,道:“小丫头,懂个甚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王爷甚么也不用做,这些都是朝廷赏给他的。”
玉琉璃不服气,辩道:“那还不是老百姓的血汗钱?真不明白养那么多王爷干嘛?摆着好看么?”
俞过山忙转圜道:“好了,好了!咱不是要去打牙祭么?在这里打嘴巴官司干嘛?快走吧,去晚了可就吃不着了。”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眼瞅这王府就在前方,众人紧赶慢赶,直至红日西垂方才赶到王府门前。俞过山一拱手道:“大哥稍等片刻,待俺前去通报通报。”
梅墨生一点头,俞过山翻身下马,一阵风似的去了。梅墨生凝神注目,仔细打量这王府。只见红墙碧瓦,肃穆庄严。朱漆的木门上钉着铮亮的铜钉,金光闪闪。门上悬挂着一块金漆木匾,上书“恭安王府”四字。门前两尊硕大的石狮子,雕工精美,威风凛凛。
梅墨生正看得入神,忽闻大门“嗡!”的一声打开,一群人快步走来。只见这当中的一位,身穿三爪金龙锦袍。一张国字脸,眉目疏朗,口唇端正。一副五柳长须,行走时飘逸随风。气度非凡,不怒而威,隐隐有帝王之气。
梅墨生忙翻身下拜道:“草民梅墨生,叩见王爷。”
朱朗忙上前一步,将其扶住,连声道:“请起,请起!” 一双眼将梅墨生上下打量,道:“久闻梅老英雄的大名,如雷贯耳啊!”
梅墨生忙道:“哪里,哪里。王爷礼贤下士,急公好义,梅某亦早有耳闻。”
朱朗哈哈笑道:“定是过山这小子在外面胡吹,孤只是略尽绵力,为江湖上的朋友行个方便而已。”
俞过山忙道:“王爷虚怀若谷,施恩德不居其功;行义举不表其劳。何须过山多言,江湖上的朋友已是人尽皆知了。”
朱朗一抚五柳长须,哈哈笑道:“过山啊过山!你的嘴功倒是大有精进啊!”
梅墨生一拱手道:“过山老弟并未胡吹。王爷的美名,在下确实早有耳闻,只是缘悭一面。今日三生有幸,得遇王爷,特奉上薄礼一份,还请王爷笑纳。”
说罢一招手,五名喽一人捧着一只木匣子,鱼贯行来,躬身便拜,道:“请王爷过目。”
朱朗轻轻打开木匣,只见一把精巧的火铳横卧其中。黄铜铸的铳管,油光铮亮。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