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了。＂马车忽然一晃，矮桌上的茶杯滚落，向着鸢的位置扬撒去，刚刚煮好的水，还是滚热的。茶水渗落了座椅，却连点滴也不沾染鸢，虽为人形，徒有虚体。
＂璃欢。我不想在外面赶车了，周围好多鬼怪，我怕。＂车帘被掀开一条缝隙，百里邪泪光煽动，委委曲曲道。
璃欢有些心疼的揉揉百里邪被风吹红的小脸，指腹传来微微凉意，风怕是不小。不久前陌重招来一群小鬼，半请半威胁的安置在马车周身，有益保住钟玉的尸气，减缓腐烂速度。这一车厢人只有陌重镇的住百十来只荒鬼，便坐在厢外。百里邪还在不停生长，叽叽喳喳吵人心烦意乱，也让璃欢打发到外面。
＂怎么说也吹了一夜夜风了，段生你出去。＂璃欢指指段生，百里邪灿烂一笑，果然璃欢对他最好了，果然最喜欢璃欢了。＂换我师傅进来，免得吹坏身体。＂
诶？本来已经迈进来的一只脚又被百里邪默默收回去，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湿润了，眼角的红梅痣耀眼，璃欢的话他要听，他最喜欢璃欢了，但是璃欢最喜欢的是陌重，呜呜。
＂我无碍。＂璃欢听了陌重的声音拉开帘子偷瞄，车外黑压压一片鬼怪，腾起的灰塞人呼吸，丝丝切切又不敢大声，都忌惮着陌重。
＂让那孩子进来吧，万一伤寒。＂鸢担忧着。
＂没事啦，他和我之间有契约，我们有特殊的联系，只要我健康，他就不会受伤。＂璃欢赶紧拒绝，那孩子粘她粘的紧，问题还多，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在阿重眼中也是如此么？难道阿重也讨厌我？璃欢不知不觉思想又走了偏，开始自我纠结起来。
＂你安好他便不会受伤。＂鸢喃喃自语，好似记忆中自己也说过这样的话。
我生来就是为了保护你，你受伤，我可以代你流血代你痛，只要你安好，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头隐隐作痛，似烈火灼烧，鸢神色慌乱。＂不可以这样，这不公平，不公平。＂
璃欢疑惑，刚想开口询问却被钟玉阻拦，窗外的陌重似乎也在暗暗观察，璃欢压下好奇心，只有鸢还在自己的世界中挣扎。
良久，鸢抬起头，面容带了一丝阴郁，众人屏息，连段生也察觉到不对劲。
＂我想出去走走。＂鸢扯出僵硬的笑，声音嘶哑，手刚抓起帘子便被金光打回去，狼狈卧在地上。
＂放我出去，你们欺她善良，骗她的聚魂珠。我千辛万苦护她十年，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案上的古镜随着鸢的焦躁震动，平整却混沌的镜面裂出一道细痕。
＂我们没有逼她，交出聚魂珠，是她自愿的。＂钟玉说的平静，表情也有一丝动容。俯在地上的女子此时才是真正的镜魂，虽然不知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也许撼天撼地，也许动人心魄，但他不打算深入了解。他决心自私一次，他要得到聚魂珠，就算会有人因此魂飞魄散，就算是为了璃欢，段生。
他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