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欢。
缓缓睁开眼，陌重抚额别开脸没去看着案对面的美丽女子，阴影下的眉峰懊恼拧紧。
虽然刚刚的梦境记不全然，但是他却梦吟出声，唤了璃欢的名字。
长叹一口气。
“是你收的那位小徒弟吧，第一次独自一人在外，你担心也是难免的。”
魏莲温和笑笑，手下一圈一圈研着墨，不缓不急。
“我与她并非师徒关系，我亦没想过收她为徒。”
不知何时，魏莲不再动作，安静看着陌重，泛起盈盈泪光。
“我还以为你忘记了。”
怎么会忘？她是魏莲被囚困的罪魁祸首，是能换回魏莲自由的砝码。
这一百年过的极其糊涂，而记忆就在看到璃欢长大后的面容时渐渐浮现，在魏莲现身后越发清晰。
他们因何而变得不妖不怪，不人不鬼。
魏莲起身走到陌重身后，轻轻俯身抱紧陌重脖颈，感受到从男子身上传来微凉的体温和淡淡墨香气息。陌重身体僵直，触碰间脖颈上沾染了咸湿的液体。
魏莲将头扣在陌重右颈，发髻间闪动着光辉的白烨簪刺痛陌重的眼，刚想挣扎却又沉默在魏莲的哽咽中。
“阿重，我们是夫妻啊。”
陌重闭眼，不再挣扎，眉眼浮现痛苦颜色。
乱了，一切都乱了。
周凌山上，长生殿前整整齐齐千百名周凌弟子相对而立，正台上虚元尊者俯看，视线集中在由远及近，缓慢走来的三人。
方云儿站在一侧，满脸妒色，段生则是沉默不语。
大手牵着小手，小手牵着更小的手。
百里邪隔着璃欢看向那个身形修长，静谧优雅的男子，不自然收回目光。
他有些印象，这个被璃欢称作白华的人在璃欢历经天劫时曾冒死相救。
三个人战成一行，一个牵着一个，还在继续向前走着。
白华和璃欢不知说着什么，百里邪听不清楚，但不时传来的女孩娇笑声音惹得他心烦意乱。
手心渗出汗意，黏腻温热，百里邪甚至想抽出被璃欢紧握的手，轻易被白华一言一行所牵动的璃欢，他不想靠近。可毫无疑问，白华挽救了他们被包围驱赶的局面，还让周凌掌门亲自迎接，而他永远做不到。
“白华，当初你带走百里邪…你是想…”
璃欢踌躇着，不知该如何问出口，她清楚记得当时白华面对昏迷的百里邪时浓重的杀意。
白华温和一笑，垂眸看着璃欢，紧了紧包裹着女孩小手的手掌。
“你即已经用读心窥探了百里邪的记忆，又怎会看不出，我是真的想杀了他。”
璃欢惊呆，还未等说些什么，白华再次启唇。
“若是我真的杀了他呢？”
“如果你真的杀了小邪，我会…我会…”
百里邪暗暗紧张，偷偷看着璃欢的反应。却只见璃欢转头看向白华，阳光下，她的嘴角微微翘起。
其实会怎样都无所谓的，只是为何你在这种关乎我性命的问题下竟然可以笑出来？
百里邪默默跟在璃欢身侧随着两人继续走，空荡的胸膛徘徊着三个字。
为什么。
“箴年。”
白华盯着女孩嘴角的笑微微发愣，不觉竟吐出这两个字。
那样自信，冷傲的笑容，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是从周围冷冽的气息中他体会到了。
伤他？你永远没有这个机会。
箴年，醒来了么？
“嗯？你说什么？”
璃欢仰着头问，白华的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那他那一抹倾国倾城的笑意。
白华心情愉悦，三人终于走完了长生殿前的长阶，抬手为璃欢整理有些零散的发髻。
“我说，带你去找钟灵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