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那会,凌天爵带着妻子准备出门上班时,接到了一个电话,整个人被雷劈一般,僵在了原地。
“天爵,怎么了?”季诗颜系好安全带,转头发现了丈夫的不对劲。
凌天爵立刻启动了车子:“爸爸今天早上过世了,妈妈的情绪......恐怕不太好。”
凌天爵夫妇赶到病房外面时,就看到门口站了不少的医生护士。
他快步走近,只见房间里,母亲紧紧地抱着已经不省人事的父亲坐在地毯上,额头处不知怎么被撞破了,鲜血流下来糊到了眼睛,却怎么也遮不住眸中的伤痛和绝望。
医生看见了凌天爵,仿佛看见救星一般地开口:“凌先生您来了,我们......”
凌天爵抬手打断了医生的话,轻轻地抬起脚步往中间走去。
他刚刚走了没几步,秦曼雨抬眸狠狠地瞪了过来,大叫道:“走,走开!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云啸!走开,走啊!”
凌天爵听到那嘶哑的声音,心中狠狠一痛。母亲的声带已经损伤到了这个程度,不知她得知父亲过世的那会,喊的是多么的歇斯底里,哭的是多么的撕心裂肺。
凌天爵缓缓地又靠近了一步,秦曼雨直接拿起手里的水果刀,对着他不断地舞动着、嘶吼着。
凌天爵生怕母亲伤到自己,不得不退了几步。
那位医生又凑了上来:“凌先生,今天早上护士查房的时候,才发现了老先生的离世。护士想要上前查看的时候招来了老夫人的敌意,老夫人头上的伤是在推开护士的时候,不小心在墙上撞的,我们怕再次伤到老夫人,谁也没敢靠近。”
最后是凌天爵冲上去将秦曼雨固定的,护士趁机给她打了镇定的针剂,秦曼雨这才暂时睡着了。
然而,凌天爵也不可避免地被划伤了几刀,好在伤口都在胳膊上,也不深。
凌云啸的丧事是由凌天爵一手操办的,直到下葬那天,秦曼雨才被允许出院。
凌家大宅里,秦曼雨看到了一堆准备好的陪葬品,说了一声‘等等’之后,跑上了二楼房间。
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木质的雕花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的是两束灰白的头发,头发用红绳子绑在了一起。
这两束头发,是她和凌云啸的参杂到了一起,。
这是她某天晚上,趁着凌云啸熟睡的时候,偷偷地从他头上剪下来的,再跟她的混在一起,分别绑成一样的两束。
接着她又拿出那块裁剪后的小布块,沾染了她处.子之血的小布块。她将布块从中间剪开了两半,将其中一半与一束头发装进了一个木盒子中,而另一半布块和发束被装进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木盒子。
秦曼雨下到一楼时,将其中一个木盒子交给凌天爵:“这个,也一起葬了吧!”
丈夫的陪葬品中有着和她一样的信物,只愿他们能够有着更为长远的牵绊,生生世世,永无休止!
“好!”凌天爵接过盒子,并未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
秦曼雨依旧住在凌家大宅、凌云啸原先住的那个三楼左侧的套间。儿孙们怕她触景伤情,想要给她换个住处,被她果断拒绝了。
凌天爵不放心母亲,带着妻儿也住了进来。不仅如此,他还将在世的二叔凌云琛、三叔凌云钺和三婶季瑶瑶一起接回了凌家。他较为了解父辈这一代人的交情,所以希望他们能凑在一块儿说说话,缓解一下心中的思念。
可是,事情似乎不如他们所预测的那么顺利,因为秦曼雨经常独自在一边,远远地看着凌云琛的身影,暗暗的流泪。
“天爵,我们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季诗颜担心道。
她此时正拉着凌云啸的胳膊站在暗处,看着秦曼雨轻轻拭泪的动作。
“我也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二叔越老,看起来和爸爸越像。”凌天爵皱着眉说道。
凌云啸和凌云琛是同一父母所生,年轻时候就有着相似的外形,老了之后,松弛的皮肤模糊了轮廓和线条,看起来更加的相似,有时候乍一眼看去,还真以为是同一个人。
休整了四个月的秦曼雨,忽然有一天提出了要去旅行,去将她和丈夫曾今走过的国家和城市,再走一遍,这是因为,她在头天晚上梦见了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
在梦里,她答应了凌云啸,要好好地过每一天,而他也承诺,他会来接她,然后继续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秦曼雨为了这个承诺,锁好了日记,不顾家人的劝阻,带着必要的佣人,踏上了旅程。
即便秦曼雨年事已高,但是在病痛不断、几次住院的情况下,依旧坚持走完了全程。她再次回到凌家大宅时,时间又过去了三年。
这天晚上,她从书房里颤颤巍巍地拿出了那本日记,老泪纵横。
“云啸,我回来了!”秦曼雨苍老的手抚过日记本的封皮。
这本日记里,是她和凌云啸的点点滴滴,里面包含了他们的一生,以及......一张合照。
她拿出手帕捂着嘴,猛地咳嗽了一番,看到手帕上刺目的血迹时,只是凄苦地扯了扯嘴角,无事一般地放在旁边,拿起笔,准备继续记录她的生活——一个不再有他的生活。
可是,她该写些什么?拿起了笔,却无从下手!
她拿起笔的手,有些摇摇欲坠,眼皮也越来越重,很想好好地睡上一觉。这三年来的游历,她像是完成任务一般被牵引着,几乎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
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