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回道:“你想皇上好好活着,还是想他出事?”
我这话一出口便是大逆不道,若让人听了去,我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小房子更是当场被我吓傻了,呆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奴才有几个脑袋啊?当然是盼着皇上早点好起来!这蔚悼王才刚过世,余贵妃又——”
我一把揪住了小房子的领子,“那你把乾清宫守好了,就有天大的事都不许打扰皇上!”
弘治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刺激了。余贵妃虽非弘治心爱之人,但毕竟伴了他这么多年,情分总归是有的。所以贵妃寻死之事,绝不能让他知道!
“是是是!”小房子缩着颈子,连声应着。
“天塌下来,我一个人承担,砸不着你,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办事。”无论如何,这一关我得帮弘治挺过去。就像炜儿走时,他把病倒在榻上的我救活一样。
“是是是!”小房子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忙不迭地点头。
走之前,我做了一番安排。我特意嘱咐所有太医与宫人,“你们把嘴都给我闭严实了,皇上重病之事谁敢透露出去一个字,我就要他人头落地!”
小房子为难地小声嘀咕了一句,“就算是咱们不说,后宫也会很快知道乾清宫有异样啊。”
“至少现在要瞒住!”我厉声回了一句,现在能做的只有为弘治多争取时间,祈求他早日康复。
为了尽可能不让外界察觉到这里的异样,我又让太医两人一组轮流来守候,若有人问起就说皇上因蔚王过世而忧伤过度,需要在乾清宫静养,如无宣召勿来兹扰!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给已官至北镇抚使的何澦修书一封,要他暗中加强后宫的警卫。北镇抚使比较特殊,拥有不少特权,不受外界干涉,既是有人发现何澦的异样,他也能轻易搪塞过去,不至引起恐慌。
为免事后何澦引起弘治的猜忌,我特意让弘治赐给我的宫人去送信。以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弘治,而并非与何澦私递书信。我又让小房子把我换下的染血棉衣悄悄拿去烧掉,并叮嘱他如若皇上醒来找我,就说我去看望余贵妃了,很快就会回来。
交待完这一切,我才匆匆忙忙赶往长宁宫。
我到时,很是吃了一惊,长宁宫里挤满了人。想来是太皇太后病在榻上昏昏沉沉,余贵妃自尽的事没人敢去告诉她,没了太皇太后的懿旨,这长宁宫简直跟集市一般。一个个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说是来看望执掌凤印、统领六宫的余贵妃。
她们中有几个人是真心关心余贵妃的死活的,又有多少人是来看热闹的!
想余贵妃美貌多才得宠幸,有太皇太后撑腰,又育有蔚悼王,意气风发时多令后宫众人妒忌。如今蔚悼王过世,有多少人暗中拍手称快,又有多少人盼着余贵妃随蔚悼王共赴地下?!
众人见我一身普通宫装,压根没想把我当成永妃,仍是将我看成冷宫的弃妃。项敏妃与太归娘子更是自我进门之后就冷嘲热讽,只有郑贤妃和赵和妃尚且顾些皇上的脸面,与我见了礼,但见她们神情戚伤,各有心事。
“余贵妃怎么样了?”我不去理会项氏与张氏,只专心问太医。
“贵妃娘娘并无大碍,但娘娘的疾患在心中,若无法根除,终有一日……”李太医伺候余贵妃多年,字字真切,无不是为余贵妃打算。
“心病还需心药医,”我悲叹了一声,“李太医只管尽力便是,其它的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还请永妃娘娘多费心!”李太医听了我的话,似对我燃起了一线希望。其实我这心里并无半分底气。
“姐妹们也听到太医说贵妃并无大碍了,贵妃榻前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姐妹们还是各自回宫吧!”我向众人说道。非是我下了逐客令,只是这些人呆在这里,只会让余贵妃更难受!
“宫人不是去乾清宫禀报皇上吗?怎么来的倒是你顾永妃啊?”项氏又来向我发难。
“皇上遣我来的!”我用眼角睨了她一眼,“女人家的心思自然还是女人懂,更何况我也失去过孩子,我来劝慰余贵妃当然最为合适!”
“若论这个,谁能敌得过顾永妃啊?”张氏皮笑肉不笑地说,“顾永妃痛失了孝康长公主,仍是风生水起、妖媚惑主,一路从孝嫔晋至永妃,就是进了冷宫也还是在日思夜想地攀上龙床——”
“这大明的后宫什么时候轮到一个蓄发的尼姑来说话了?!”我对张氏的厌恶已是到了极限。
瞧瞧这张可憎的嘴脸,谁能想到她就是化身桥石、为弘治整整受了九百年苦楚的痴心人?!她口口声声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弘治,其实都不过是为了她自己的私欲罢了!她得了弘治的宠还不够,还要把弘治留给我的那最后的一点爱也夺了去!
就算在佛前,弘治欠了她的恩,我也欠了她的情,可这情债到了今日也总该还清了吧?我死去的族人、我被驱逐出国土的父母兄妹、我几次差点死在她的魔掌之下、我逝去的孝康长公主与蔚悼王、我与弘治支离破碎的爱情!
若不是她,我与弘治的这一世怎会如此艰难?
佛祖确实许了我们一世,可这是怎样凄凉的一世?!我在这尘世轮回七载,已经忘却了自己最初的模样,而张氏却是带着这一千年的记忆来到这尘世的,她生生拆散了我与弘治美满的姻缘,她仗着自己的功劳得到了弘治无限的恩宠,她为了夺去弘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