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为定!”我朝他伸出手掌。击掌为誓,是我与何氏兄妹的习惯。手掌相击,言出必行。
之后,我又与他聊了聊义母与滟儿,义母已近油尽灯枯,只能是拖得一日算一日,她现在最盼的就是他们父子三人能找到归宿,这样她也能走得安心了。他与义父都还好说,唯独滟儿名誉受损,至今没有一个像样的人家来上门提亲。
“滟儿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我大明朝人才济济,并非个个都是世俗之辈,滟儿会找到幸福的。”我安慰着他,“倒是你的事,要快些办了才好,若义母能见上孙子一面,应是极为安慰的。”
“我一回去就会选位姑娘成亲!”听何澦那淡漠的口气,仿佛娶谁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门第倒是其次,品行端正、贤良淑德才是最重要的。”我突然想起指挥佥事牟斌的妹妹也在候选之例,便提醒道:“牟佥事的妹妹就不要选了,皇上的猜忌心太重,会误以为何牟两家把持了整个锦衣卫!”
他眼波一动,问:“你心里有过我吗?”
我只是一笑,反问他道:“还有区别吗?”
他便再没有用过“你”“我”二字,恭恭敬敬地立在堂下:“茗美人还有什么吩咐微臣的吗?”
“没有了,烦你告诉义父义母,我一切都好。”在何澦临走之前,我求他将一封信交给我的亲生父母,依然没有只字片语,只有一片桉树叶。
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托请义父交这样一封信给我的父母,一来向他表示我的一切举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下,二来就是撇清顾家与这后宫的关系。我知道爹爹一直都关心着我,怕我在这后宫吃苦受难,总是在想各种法子要帮我,然而让顾家远离这宫中是非,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
何澦走了,之后不久他就选中一个武官的女儿。两家刚把这门婚事谈妥,那武官的女儿就得急症死了,喜事没办成倒先办了丧事。
义父原本是中意牟斌之妹的,这时更觉得是老天的安排,非要何澦娶她不可。何澦一向忠孝,虽也拿出我告诉他的话与他父亲力争,却还是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思,又去聘了牟家的女儿。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弘治与我都送去了贵重的贺礼,偏在迎亲的那一日,牟斌的妹妹逃婚,令何家颜面尽失。牟斌再怎么上门请罪,何睦的老脸也是挂不住的,从此两家翻了脸,一起共事时也是貌合神离了。
牟斌的妹妹怎么会突然逃婚呢?我私下以为肯定是弘治干的好事,他最不能容忍权臣拉帮结派。也怪何睦不听我的劝,他跟了弘治这么多年,还不了解这位主子的脾气吗?!最可怜的便是何澦了,遭到连番的打击之后,从此断了娶亲的念头,一心放在建功立业上,屡屡建功,由总旗连升至百户。
可我知道他受伤非浅,每每谈及此事,我都忍不住要向宁秋报怨老天待他实在不公。
“老天总是公平的,之所以给他磨难,许是给他留了个最好的呢!”宁秋的脸上围绕着淡淡的温暖,“你义兄那样好的人,老天怎么会不好好待他呢?”
“但愿是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吧。”我又叹了口气。其实我哪有太多的精力去管何家的事?我与黄氏开战已久,正斗得你死我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