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推,93年5月,照益化工厂开建,这家公司的总经理苏永劲与姚茂祯是高中同学。我联想到姚茂祯的为人处世态度和做事习惯,基本确定了他在利用云越集团孵他自己的小鸡。简东阳不是心胸开阔的人,姚茂祯想全身而退,必须未雨绸缪,尽可能地削弱简家的力量。我跟简东阳的关系虽一般,但终归姓简,因此立宇集团也成了他的目标。窦立凯是我当时唯一具有相当商业天赋的亲信,熟悉农业和物流,如果不干掉他,你和范立宇都无法上位。”
冷场了一阵,戚超维说:“我不知道窦立凯有肝炎,要是知道,就不会劝酒了。天地可鉴,我没想过杀他,当时也没这个胆子,只想让你认为他狗改不了chishi。”
简越说:“窦立凯没有肝炎,我根据赵发描述的情况判断,事发之前他应该有轻微的科萨科夫综合症,识记能力出现障碍,不记得刚发生过的事,或者是慢性酒精中毒。当时他正在戒酒,过度疲劳之后可能有出现幻觉;但这些不是主要原因。如果不爆胎,就不会有车祸,窦立凯也不会死。虽然七月的气温很高,但赵发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窦立凯也很谨慎,两人开的东风是新车,发车之前轮胎都仔细检查过,没有裂纹,胎压在正常范围,又是轻载,没有超速。东风否认轮胎有质量问题,第三方检测也没发现轮胎有明显的质量问题,因此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偷偷调高了胎压。当时通捷物流连轴转,司机都很疲惫,给了阴谋者可乘之机。”
听众彼此对视,熊福邻说:“以当时的道路条件,不管怎么检查都有可能爆胎。就算你说的是真的,现在也很难找到证据,93年时的通捷物流不怎么规范,记录不全。即使有人做了手脚,也很难查清楚。”
简越叹道:“就是因为考虑到你说的这些,我才不得不曲线救国。窦立凯被谋杀是毫无疑问的,医院的检查记录被人篡改过。如果说掩盖医疗过错尚可以理解,但有些项目牛头不对马嘴,找不到当事医生,未免太过头了。”
戚超维咳嗽一声,“说句你不爱听的——93年的你,不值得某些势力联手算计。”
“不值得?”简越阴阴地说:“93年7月时我已有过三亿的净资产,比江南绝大多数人都有钱,是名符其实的小老虎。如果窦立凯活着,我就不会冒险用范立宇,立宇集团就很难偏离我的设定路线。如果立宇集团还在我的绝对掌控之中,齐悦系就不会乱成一团糟。”
戚超维默然不语,简越继续:“一无所有的时候穷凶极恶,有钱了胆子就小了。简东阳做事大开大合,漏洞多,我发现可能会出事,于是未雨绸缪,在92年12月将500万美元转去了欧洲。就算93年云越集团垮掉,我也不会伤筋动骨。”
戚超维吃了一惊,“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简越似笑非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我的习惯你现在应该不陌生——每个岗位至少有三个人,分别掌管明、暗、灰三个领域,理财方面亦如此。不过名字虽一样,但工作内容不大相同。93年之前,我有三位理财师——明的是余维家,暗的是阿斯特,灰的你猜猜是谁?”
戚超维一呆之后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朝熊福邻吼道:“枉我们朋友一场,这样的大事你居然瞒着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熊福邻苦笑:“不是我,是路瑛,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唉,都怪我大男子主义思想严重,不然早就能发现不对了。我怀疑,我姐也在帮他做事。”
简越轻笑:“没错,你姐很出色,是i香港办事处主任。——超维,我知道即便你跟施蓉离婚,也未必会娶朱忻秀,但有一点你务必记住——人与人之间最近的关系不是相交线,而是平行线,你永远也摆脱不了朱忻秀。虽然她的脾气不怎么好,但我还是建议你们结婚,毕竟你们有过真感情,还有两个孩子。”
戚超维颓然道:“我跟阿蓉也有真感情,她这些年一直向着我,胳膊肘没往娘家拐。你给我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左右不是人……”
“等等,”熊福邻问:“施蓉跟姚茂祯到底是什么关系?”
戚超维说:“阿蓉是姚茂祯的亲堂妹,我岳父本姓姚,49年跟家人走散了,后流落到福建龙岩。因为走丢的时候很小,不记得老家在哪,一直没有上门认亲。”
“后来是怎么相认的?”
戚超维说:“立宇农产品超市广泛采购各地的特产,在龙岩有很多供应商,通捷物流在那边设了物流园。94年10月初,我代表公司去龙岩出席奠基典礼,并招聘了第一批员工,因此认识了阿蓉。我发现她长得有些像我们这边的人,便开玩笑。谁知她一本正经地说,她爸不是福建人,而是江南人,解放战争期间走丢了。我跟姚茂祯比较熟,知道他家的一些故事,立刻想起了姚家。94年11月,我岳父到照益曲江村探访,因为年代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