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遥沉吟。
“寨主,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疤子看着惆怅的寨主,一边试探着问。
“小环这样想,未必粉扇也是如此想,虽然都是女人,但各人想法有所不同。”慕天遥摇头,觉得想得到粉扇的真心不是那么容易。
在他和粉扇之间,还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子卿呢。
“那寨主打算······”
疤子的话还没说完,匆匆回来复命的锤子打断了他的话:“寨主,二寨主说她有伤在身,不能前来。”
“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慕天遥脸色又一沉,语气颇是不悦:“她那点伤不算重,养了好几天,好都好了。”
“可是也不算轻呀······”锤子轻声嘀咕,像是怕被慕天遥听了去。
慕天遥果然皱眉问:“你说什么?”
疤子见慕天遥脸色不好,望着锤子摇摇头。
锤子闭嘴,再不敢乱说。
一时间三人都不说话,屋子里陷入沉默,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压抑。
山寨两个当家人的矛盾再加上粉扇,做属下的不但不能插手,甚至话都很难说。这一点,锤子和疤子不是不知道。
良久,慕天遥挥挥手,道:“你们下去。”
“是。”两人吁了一口气,躬身退出屋外。
山寨的夜静谧而凉爽,各处都已经熄灭了灯火好好去安歇了。
慕小狸的屋子里,烛火轻柔得如一抹细纱在屋内展开,置身这样的光晕中,让她觉得如梦似幻。
她自斟自饮,葡萄美酒在琉璃盏内光影潋滟,滴滴沁入人心令人陶醉。只是,这样的美酒却在这样孤寂的夜晚喝,不免有些遗憾。
“果然是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啊!”她不由感叹,借酒消愁其实根本就是徒劳费力。
这话是她小时候常听师父念叨的,师父嗜酒如命,特别是在师娘离去后,就整天与酒为伴。
那时候,她不懂师父为何要整团喝酒,只听到师父一喝醉便会自言自语,嘴里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她隐隐感觉到,师父在想着那个女人。
此刻,当她将一杯又一杯的酒吞入腹中时,她也开始念叨着某个人的名字。
“天遥哥哥······”
可是,没人回应她。
橘红烛火摇曳,夏风徐来,花香、酒香充溢在空气中。
一切如梦、似幻。
然而,慕小狸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屋内的橘红光晕让她觉得与自己的灰暗心情有些格格不入。
橘红光晕太过暧昧喜气,她的心情很是消沉,太不相称了。
“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慕小狸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还不停的念着师父当年常常念叨的话。
她小的时候不能理解,如今长大了,倒是深有体会了。
今天总算是领略到了伤心人各有伤心事,美酒入肠,不能醉人,亦不能断肠,而只能让人空自疼痛的感觉了。
她想起,一刻之前,锤子曾来传话,说寨主要请她过去,她拒绝了。
她无法忘记那日荷塘边,他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情。她一想到,就会有心如刀绞的痛感。
她的天遥哥哥不但骂了他,还狠心地打伤了她,这是她无法释怀的。
她在疗伤的这几日里,他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对她不闻不问,好像从来就没有过她这个人,她的心,越来越凉。
她忽然觉得,她的天遥哥哥如此凉薄。
饮下琉璃盏内的美酒,她兀自一笑。她伤的不重,但也不轻,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她再不会让他伤她。
不管是看得见的伤,还是看不见的伤,她都不会再让他伤她。
若放了他,才能放了自己,她宁愿放下。从此,再不干涉他的事情,也不过问他的喜怒。
就像锤子来告诉她,慕天遥找来青楼女子饮酒作乐的事情时,她开始学着不闻不问。
若是换了平时,她肯定气急败坏地将那些女子一剑杀了。
可是这次,她没有。
她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只顾将身体养好。那些肮脏的事情,她听都不要听。
她不知道,这是负气还是哀莫过于心死。
她或许是想通,天遥哥哥只要爱的不是她,那么他同哪一个女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呢?
青楼歌姬?
粉扇?
或是其他的女人?
没有什么不同,那就由他去吧!
她再不会去争风吃醋了,因为不管她怎么争,怎么吃,她的天遥哥哥都不会在意她。
不,慕天遥再也不是她的哥哥了,不是,他只是飞鹰寨的一个山贼头领而已。
以后,他都与自己无关。
离开这个地方吧,外面海阔天空任鸟飞,她何必窝在这飞鹰寨为他伤心?
笑笑,她转身走回床榻,拎起那早已准备好的包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屋子,吹灭桌上蜡灯火,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