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才多大,这些话她自己恐怕说不出来。”
“真儿说,是她的娘亲告诉她的。”
提到真儿的娘亲,郑谨一瞬间便陷入沉默。不知道面对残缺的情爱,男人是不屑面对呢,还是不堪面对,很多人总是选择沉默。
良久,郑谨才平淡道:“你很多愁,也很敏感!”
粉扇一笑:“也许!”
关于真儿娘亲的事情也许有些沉重,两个人似乎都没了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
郑谨岔开话题,将事情扯回粉扇的身上:“驸马和驸马身边的那个林云,他们似乎对你很有意思!”
不管如何的刻意掩饰,原来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粉扇的眸光有一瞬的凝滞,连带她的气息。
“也许是大人的错觉?我只是府中的下人,他们两人如何会对相府的一个下人有意思?”即使被他瞧出了端倪,她也不能承认。
她不会忘记,眼前的郑谨是一个心性残忍,轻易便能决定一个人生死的人。
“错觉?如果真是这样,我情愿如你所说,我的担心只是我的错觉。”郑谨挨着她坐下,沉声低笑。
有着浓郁的男子气息随风拂入鼻内,她一震,回眸看他时,他亦正用灼灼眸光看她。面对这样炙热的眸光,她无所适从,匆匆别开了头。
“大人担心什么?”她刻意说得轻松,甚至是以一种调侃的语气来对他:“莫非大人还担心驸马爷会要了我去?”
“这很难说!”郑谨语气低沉。
原本是调侃,却不曾料到郑谨会认真,粉扇吃了一惊,再度侧眸,惶然地解释:“我只是开玩笑的。”
“有些玩笑也需要当真!”郑谨眸色变沉,语气变冷。
“大人······”粉扇的心乱了。
看来,今晚她什么都不能说,说什么都会错!一句玩笑,他也当真了。
“如果驸马真的找我要了你去,你去不去?”月色下,他满脸凝重地问她。
她微微恍神,反问:“如果驸马真的同你要我,你给是不给?”
“是我先问你,你先回答我!”郑谨沉眼,他必须要知道她的想法。
“有关我的去处,我必须要知道你的决定!”粉扇也想知道郑谨的心思。
两人都静静地望着对方,沉默了良久,都不肯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是一个男人,我不想把话说透!”郑谨忽道。
“话?”粉扇摇头,黯然道:“即使你不说,我也不会不明白。”看着身边男子,粉扇心里蔓延起一片悲凉,是不是在权势和厉害面前,所有的情感都不堪一击?
郑谨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心底。
她收回眸光,看着栏下幽深河水,淡淡道:“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如果大人要将我给驸马,我除了认命,别无选择!”
她说的不是“服从”,而是面对一些无法扭转的局面,她只能“认命”。其实,曾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苦难,若不归咎于“命”,她又该去追究于什么?天大地大,人生漫漫,逼得过风霜雪雨,终究逃不掉一个人早已注定的宿命。
郑谨嗤笑:“我从来不信命。”
粉扇敛容:“你是万人之上的丞相,手握重权,眨眼间能翻云覆雨,即便命运不眷顾你,你有这样的滔天权利,犹可放手为自己一搏。可是我不同,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我无依无靠,无家无国,就好似这风中飞絮和水中浮萍,除了随风逐水,我无计可施。”
“无家无国?”郑谨在感受到她话语中的伤痛的同时,被“无家无国”四字给揪紧了神经,他敏感地问:“无家我可以信你,只是这无国从何说起?难道这大庸国,不是你的国家吗?”
凤国早已被你们灭亡,我的家人早已被你杀光,时至今日,我哪里来的家,哪里来的国?粉扇看着他,一股恨意掠过眸中,心底在声声质问于他。
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她几乎就要将那早已尘封于心底的往事揭开。可是,话到嘴边,她咽下了。
她不想揭开那血淋淋的一幕,她不想再卷入是非恩怨之中,她不想自己眨眼间便魂飞魄散。
每次她面对困境,不管她多痛苦,她都不敢让自己绝望。
她一直记得,玲珑倒在血泊中,说着一生最后一句话:“活着就是好的!”
她的命,不但是自己的,也是玲珑的,还有,也是苦情湖畔,那小小的孩子的!
淡忘往事,放下仇恨,才有可能活的轻松。如果自己无法阻止改朝换代的命运,就只有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