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晕厥了,怎么还说是没事?”红衣端来一碗汤药,递到意浓眼前,柔声道:“喝了。”
看着这碗浓黑的汤药,意浓苦笑着:“这药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一点也不见好,如今戏班的日子才稍稍好一些,你们何苦要将剩余的银子给我弄这些苦得死人的东西喝?”
“姐妹们不是眼巴巴的盼着你身体赶紧好起来么?”红衣嗔怪地说着意浓,见她不肯接,便自己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汁,吹了吹,送到意浓唇边,道:“不烫了,你喝掉!”
意浓别开头,依旧望着水面的睡莲不语。
“你别这样子,意浓姐,这药一定要坚持喝才会有效。”红衣见意浓不肯喝,知道她是对自己的病症失去了耐心医治。她柔声劝道:“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不能着急,得慢慢来调养。”
“你就骗我了,我知道我的病是治不好的。”一抹惨淡的笑噙在了意浓的嘴边,她脸色白得如花瓣上的积雪,瞧在人的眼里,只有着无边的颓败。
红衣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就要**。她强行忍住,好言相劝:“天下灵药那么多,你的病怎么可能会治不好?”
“若是治得好,治了这么些年,也早该好了!”
“也许以前的大夫医术不高,也许是药没用对,只要你不灰心,多找些名医来看,说不定哪天就药到病除了。”
“药到病除?呵······红衣,只怕只有等我咽气了,才算病除了。”
“意浓姐······”
红衣内心一痛,为意浓的灰心,她不知道如何唤起意浓的信心,一味消沉下去,只怕于意浓的颤加的无益。
伸出手,红衣握住了意浓的一只手,冰凉冰凉的,她忍着泪道:“不要动不动就轻言生死,戏班一堆人还指望意浓姐姐来养活。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戏班这些人怎么办?”
“天下没不散的宴席,红衣,你的戏唱得很好,照顾戏班的责任就只有交给你了。”意浓收回视线,凝嘴衣,语重心长地似乎在交代后事。
红衣手一抖,药碗差点滑落。她最怕听到这些话了,仿佛生离死别一样。可是,意浓是那么的哀伤,她心里的悲哀就像天际处弄得化不开的乌云,将整片天空严密遮住,让人看不到将来。
“不要说这样的话,意浓姐。你一定要将心放宽,好好的,你别忘记了,箫林是你心心念念都不能忘怀的人。为了他也好,为了你自己也好,你都要坚强一点。”红衣说得心酸,只希望这箫林二字能唤起意浓对生命的眷恋。
好似冬日枯枝上忽然有鲜花绽开,意浓颓败的脸上漾起一抹柔情,她笑了笑,带着几分羞涩,低喃:“箫林,可是箫林看见这样的我,会喜欢我么?”
红衣讶异爱情的力量,没想到箫林二字似乎有着无边的魔力,能在意浓颓败的心上带来些些的振作。
“可不是傻了么,箫林看见你这样子,只怕是要心疼死了。”红衣只管拣好听的说,为的,只是让意浓多一些信心。
“我好久没见她了呢。”脸上掠过惆怅,意浓呆呆地望着河面。
红衣将药汁送到意浓唇边,劝慰道:“你把这药汁喝了,好好休息,我去好好求一求陈风,求他去和丞相说说情,让箫林来见见你。如何?”
有一束炙热的火光在意浓眸中一跃,她看着红衣,热切地问:“真的?”
“真的。”红衣压抑着内心的伤痛,笃定地点头。
意浓这才笑了,张嘴饮下红衣递来的药汁。
河水依旧清澈,昨日盛开的睡莲,今日依旧鲜媚。红衣静静凝望意浓苍白又消瘦的脸,相思是如此折磨人,为什么要相思?
小院。
红衣去隔院找慕天遥,心里有些沉重,明知道找他,也许一样是无能为力,可是她不得不找。
只为了痴情的意浓。
院中的荼蘼被风吹落一地,雪白的荼蘼零落尘泥,却依旧有着淡淡的清香充溢在空气中。
红衣走进院中时,慕天遥正望着一架荼蘼花发呆。
“开到荼蘼花事了······”
红衣心里一窒,果真是开到荼蘼,花事都了结了么?
隔着几步的距离,红衣停住了步伐,凝着慕天遥健硕又萧索的身影,她幽幽的开了口。
“天遥。”
慕天遥缓缓转身过来,讶异地望着红衣,轻声问:“你怎么了?”他看见红衣脸上有着隐约的泪痕。
“今天,戏唱到一半,意浓就晕厥了。”
“哦?”
“酒楼的老板请了大夫,药也抓了,交代意浓多休息,少忧郁。”
“莫不是太累了?”
红衣摇摇头,低声道:“不尽是。”
“那是?”慕天遥微微一怔。
“意浓姐她······她,她有、有不治之症。”红衣哽咽道,眸中泪水盈盈。
乍听这话,慕天遥怀疑自己听错,定睛看着红衣,见到脸上浓郁的忧伤,确信自己听到的都是真的。
他低沉地问:“是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