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扇说不出话,回答不了他。
她吃惊地看着郑谨,不明白他为何总是假设出这样冷酷得没有一点人情味的情况来。
“或者,他不要孩子也不要你,你又该何去何从?”他似乎就是不想她好受。说出的话好似诅咒,让她几乎要**地狱。
真的会这样吗?
如果是这样,她寻到子卿又有何意义?难道就是让他将自己的心撕裂成碎片吗?
“留在我的身边,让我照顾你和你的孩子一辈子!”他叮嘱她,只要她点头,就能成为可能······
但是她终究没有点头。
因为这一切都只是假设,不是真的!子卿还没有找到,他也没有说不要她和孩子,所以她还没到彻底绝望的地步!
即便到了那个时候,也许她还另有选择!
“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对你的孩子。让箫箫和真儿作伴,我相信她们一定会成为很友爱的好姐妹。”他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专的眼沉定地锁住她的侧脸,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我们离开帝都,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我们夫唱妇随,隐匿于青山绿水之间,不再管这尘世的纷纷扰扰。”
归隐?
带着箫箫和真儿与他一起归隐吗?
粉扇的心乱了。
本已经捏在手中的那封信函早在他抱住她那一刻又放回了她的袖笼里。她微微闭眼,任泪水滑落,然后再睁眼。
“郑谨,很多的事情不可能随我们的心意而去做到。你说的都是好的,可毕竟是你的美好想象。”她抬眸凝望他,他的眼色淡定却肃穆,她知道,他是认真的。“我相信你此刻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相信!”
“既然相信,何不就信我到底,你给我些时间,我把这一切都放下。”他凝视她,伸手拭去她的泪。他不明白她怎么那么爱哭,泪水总是流不完。
良久,她听见自己这么回答他:“不,我不能这么做,你不要再蛊惑我了。”
到手的权利,又岂是那么容易说放手就放手的?
他凝视她,沉声问:“你到底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粉扇凝视了他的眼,片刻,她冷淡了声音:“你、你死心吧。不管你为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的。”
“你需要考虑一下吗?”他问。不信自己的柔情网不住这女人!
“不,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什么!”她还是拒绝了他。
“不,你没有考虑清楚,因为你根本不愿意考虑!”见她再次拒绝了他,他突然松开了抱住她的手,走到书案边,猛地坐下。
他不言不语,也不再看她!
粉扇想唤他,可是她还是没有。
那封信,那封信,那封信······
她什么都没有做!
她什么都不能做!
她是胆小又没有勇气的女子,她不够善良又不够狠毒,她总是让自己纠结,她不愿做这样的自己,却总是身不由己。
“你走吧!”他说,声调冷漠。
她木着脸,转身庾呷ァ
身后传来他的一声叹息,仿佛饱受情爱的折磨后想要**温柔抚慰而不能得的惆怅,又像是历经沧桑后渴望平静而不能得的落寞。
“你记住,我会一直等你!”
他说。
帮他带上门,她忍不住泪如雨下。
他假设了那么多残忍的可能,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那些残忍的假设里,到底哪一种才是她将来要面对的事实?
有没有可能,那些假设都不是真的,都不会发生?
脚下绊到一根伸出花坛的藤蔓,那是一种开淡紫色喇叭花的青藤,一到夏末初秋,会开成一片,很美。
她被这样的花藤给绊倒,跌倒在青石小径上,震醒了她昏沉的意识。
她才意识到,自己错失了一次好机会,原本她可以把那信函藏在他的书架上的书页里。只要今夜的亥时一到,秋月将这消息告诉慕小狸,不但秋月的亲人可以放回,自己的蛊毒也可以解掉。
可是因着自己的心软,她还是放弃了这次机会!
面对一个爱自己到骨髓的男人,她狠不下这样的心肠,下不了这样的手!
如果要拿他的命去作赌,她情愿自己受苦。
终于,她站起了身子,沿着小径,慢慢朝着浣月阁而去。
一切是那么无奈,一切是那么残忍,一切是那么清醒,一切又是那么刺痛!
她的思绪渐渐失去知觉,脚步变得虚浮,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到双足触地时的踏实感。直至走到浣月阁的门边,她觉得已经用尽了一身的力气。
“原谅我!”面对凝视她的秋月,她颤声低语。
破碎的声音轻飘淡薄得就像即将要化开的云水一样,她无力滑倒在门槛边。
“你还是狠不下心,下不了手是吗?”秋月凝立在她面前,对她的抱歉,彷佛听而不闻:“我不明白,短短的时间里,他在你的心中竟然这样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