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她不要继续将这梦继续做下去。不要,她不想这梦里的一切继续。停止,停止,请停止在她与子卿重逢的那一刻就好!
耳中依稀有人语声响起:“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被人重重的推醒,粉扇从噩梦中逃了出来。梦境里的人消失不见,不管是那倾国的美人也好,还是她追寻的良人也好,统统都消失不见。
睁开眼,映入她眼帘的是秋月。
“粉扇姑娘,你怎么了?”秋月伸手探了探粉扇满是汗水的额头,蹙眉道:“你没发烧呀,怎么胡言乱语的?”
此刻醒来,粉扇犹在惊慌失措中。秋月的话听得不甚清晰,她只觉得头是昏沉的,所有力气都像是被抽尽了,眼前的景物有些旋转着。
她愣愣地看着秋月,道:“我、我想必是又做噩梦了。”
秋月有些担心地望着她,轻声问:“是不是身体内的蛊毒未清除尽,你才有这样的反应?”
“这倒不是,在没中蛊毒前,我就一直重复一个梦境。”粉扇轻轻摇头,她很清楚,自己之所以会做这样的梦,完全是因为心底对子卿失去了信心。
子卿,她一生的良人,为什么时至今日,他还是不肯主动来见她?难道说,他做了大庸朝的驸马,就可以不认自己的糟糠之妻了么?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心底就这么铁定,那个叫做箫忘的驸马,他一定是子卿呢?
“来,喝点水,压压惊,什么也不要想。天快亮了,你再好好眯会眼。”秋月转身为粉扇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里。
点点头,粉扇接过茶杯,看着秋月歉然道:“你再去睡一会,我没事了。”
秋月看了看她,因不了解粉扇到底因何做噩梦,也不好说什么。转身,秋月走出了她的屋子。
握着茶杯,粉扇愣愣地望着杯中的茶水发呆。
子卿,你真的不肯认我,还是我真的认错了人?
夜,在粉扇睁大的双眼中过去。
旭日东升,粉扇拉着真儿的小手去往老师授课的屋子。相府太大,她们得走一嗅。
返回时,粉扇在书房前遇到了郑谨。
“这几天,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沉眼,郑谨看住了她。
前一段时间受蛊毒的折磨,粉扇整个人瘦了不少。即使有相府的名医名药来调理,这大半个月来,也不见她的身上长回一些肉来。
此刻临风而立,裙袂飘然,更显得弱质纤纤,楚楚可怜。
“你多心了,我怎么会故意躲着你?”垂眸,粉扇低声回应这个相府的主人。
“你分明就有,我几次让赵管家传话给你,叫你上书房来陪我写字看书,你就是不来。”他蹙着眉,脸色有些抑郁。
“是你叮嘱我好好歇着的,我好好歇着,你偏又叫人来使唤我,我不来,你倒是怪我了。”面对他的不悦,粉扇微微有些无奈。
她不见他,或许真带了几分刻意。只是在他的面前,她不愿意承认。她不是不懂他对她的深情,而是另一个人男人为她断去了五指,她无法心安理得的在这个男人面前展颜笑谈。
“好,就算是这样。”郑谨多时不能亲近佳人,心里早就憋得慌。此刻遇着了她,怎么会轻易放她离开?他道:“相请不如偶遇,今天你总该陪我进去说会话来?”
粉扇抬眸看他,发现他的脸容亦清瘦了不少。那狭长的凤眼里有着灼灼亮光,将黯然的脸色稍稍衬得有了一些光色。
是不是因着她的一迟难,以至于这些在乎她的人都受到了不小的牵连。他们为她烦恼,为她担心,为她受到伤害,可是从来都没有怨怪她?
“那、好。”面的他期待的眸色,粉扇无法拒绝。
他忽然伸手,拉着她走进了书房,转身合上了门,将外面的喧嚣隔离开来。
书房静谧无声,有的只是淡淡的墨香,还有几盆茉莉花的气息浮游在空气中。淡淡的天光透过茜纱窗投映了进来,笼在两人的身上如梦似幻。
两两对望,不言不语,时光悄然流逝。
岁月静好,是不是这样?
执子之手,是不是这样?
而这样两两相对的静谧时光又能持续多久?喧嚣红尘,可容许痴心的人儿留住刹那,成就与子同老的誓言?
“你、不是要写字么?”终于,粉扇打破了这样的寂静,她害怕无声的相处。
他不语,只是痴望她。经过那一称毒的劫难,他终于开始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终于知道,他只想一生和她相守。
见他发呆,粉扇又说:“你若想写字,我替你磨墨去。”
说着,也不待郑谨答话,粉扇走向桌边。
他追随她的身影,视线不舍得离开她半刻,看着她盈盈立于书案边,他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
红袖添香也罢,红袖研墨也罢,只要陪着他身边的是这个女人就好了。他再不觊觎人家的红袖,更不会贪求那些所谓的倾国红颜。
他的红颜,只有她,只要她,只是她。
林粉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