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短短三日的父女相处,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觉这个皇帝父亲是否真心疼爱她,父皇便离开了皇宫。
记得这年的除夕,父皇忽然回宫。本是去突厥平乱,而半途返回皇宫是因为她的父皇在半路突染恶疾。
那个除夕之夜,她还没等到见父皇一面,父皇宇央便驾崩。
接下来,是宇蕴继位。
宇蕴荒淫至极,将朝中大权全部交到丞相杨泓手中。后宫并立的四位皇后中,便有一位是杨泓的女儿。
登基不到一年,宇蕴为了更好的享乐,听信了杨泓的话,自封为太上皇。将皇位交给他与杨皇后所生之子宇静。
宇静登基不过七岁,一个七岁惺帝在一帮早有异心的朝臣掌控下不过成了傀儡而已。
凤国的江山瞬间变得岌岌可危,而凤国的宇一族除了内斗,早没有保护先祖辛苦打下江山的心思。
而身为朝阳公主的她,不过是浩淼夜幕中那一颗黯淡无光的星星。她没有了父皇的照拂,便很快淡出众人的视线,再没有人能想起她。
在这皇宫中的三年里,她习惯了被忽视、被冷落。她与人无争,只在自己的朝阳宫过着静默如水的日子。
她没有悲伤,亦没有怨恨,有的,只是麻木。她以为,这一生只能在这深宫中蹉跎掉自己最美好的年华。
她今年,已经十六岁。
朝阳宫的宫人不多,上上下下,宫女加内侍不过才五六个人。她不怨,因为,她有玲珑。
玲珑贴心、忠诚,比她略大了两岁。私下里,她常叫玲珑为姐姐。这或许是冰冷皇宫中唯一的温暖和慰藉,她很珍惜这一点点温暖。
玲珑陪着她在朝阳宫写诗,看书,修剪花枝和做一些女工。对于后宫中三年来的一切盛宴不能出席,她既不羡慕,也不嫉妒。
她只想平静度日。
然而,宫中所传外戚杨泓专权的流言闲语她并非没有耳闻。父皇驾崩后,皇兄宇蕴的荒淫便让她开始对凤国的江山产生隐忧。
直到皇兄宇蕴让年仅七岁的太子登基,朝中大权悉数交到杨泓的手中,她已经感觉到,凤国的大限到了。
这一天,竟是这样的快。快到,就在眼前。
每一次的改朝换代都免不了流血,屠杀前朝血脉和忠臣更是重中之重。
收回这纷乱的思绪,她环顾这空空如也的朝阳宫,麻木的心涌上几许凄凉。
微寒的春风一阵阵拂来,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哭叫着声。
杀戮,已经开始了!
她走进寝宫,玲珑已经备好内侍的衣服。在玲珑担忧的眼神中,她默默地换上了那套内侍的衣服。
“公主,外面已经混乱不堪,正好趁机逃走。公主离开皇宫后,走得越远越好,再不要回来!”玲珑上上下下将她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什么破绽,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玲珑,你跟我一起走!”她忽然拉住了玲珑的手恳切地说,玲珑,是她在这皇宫中唯一的不舍。
“好!”玲珑点头,拉着她的手便朝外面而去。
刚出了朝阳宫的宫门,只见四下里都是慌乱逃散的宫人。而杨泓的兵将则是挥着雪白的刀刃四处疯狂屠杀。
她和玲珑战战兢兢地随着宫人们又躲又逃,慌乱中,分不清东南西北。
到处是残肢断臂和尸身堆积,脚下是殷殷血迹湿透鞋履。这样的景象,应该就是修罗地狱?
“别想逃!”
一道白光朝着她劈来,她来不及躲闪,便被玲珑一把推开。玲珑被一个侍卫的利刀砍伤,她双手死死抱住了那侍卫的双脚。
玲珑凄厉地喊着:“快走,只要能活着,就是好的!”
她看到那穷凶极恶的侍卫举起利刀朝着玲珑的背部又是一刀,血,迅速从她淡黄色的宫衣上渗出,她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消逝。四周是嘈杂的地兵刃声间或还有女子的呼救声,有几支乱箭从头顶破空而过。
她一咬牙,抛下绝无生还可能的玲珑转身而去。
“我要活着,我要活着,活着,就是好的!”她的心里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在呐喊,她不想不明不白地就这样死在这皇宫中。
三年的深宫生涯并没有完全磨灭掉她对生命的眷恋。拒深宫岁月冰冷无情,可她,却曾拥有玲珑的情义。只这一点,她就不能任由自己轻易死去,她要活下去,为玲珑,也为自己。
就这样,在一片厮杀声和惨叫声中,她同一帮宫人连爬带滚地四下里仓惶逃走。
对于这凤国的皇宫,她并不熟悉。她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慌不择路地四处乱窜。
终于,那些恐怖的厮杀声和凄叫声渐渐隐去,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偏僻地宫苑。她看着那扇有些古老破败的门,心里忽然升起一道曙光。或许走出这个大门,她便逃往了生天。
她迅速朝着那宫门而去,可就这在此时,一队身穿盔甲的侍卫朝她迎面而来。她心里一惊,避无可避之下只得慌乱地朝旁边一闪,她迅速地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她垂下眉目,只希望这些侍卫能对她视若无睹。然而,这队侍卫并没有轻易放过她,经过她身边时,齐齐顿住了脚步。
“这是什么?”其中一人猫腰从她跟前的地面上捡起了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