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无人回应,死寂一片。
“粉扇······”他唤她,语气变得柔和,对她,他无法冷漠。
可是屋内依旧没有回应,好似根本就没人在里面。
可拓跋云飞知道,她就在屋子里。只是,她不肯回应罢了。他也懂,她不是有意不理他,而是她的心只怕已经灰了,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是这样。
“粉扇,你不说话,我要进来了。”他轻声说着,接着便用手去推门。
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便开了。
他走了进去。
默然停步,他立在门边,反手将门合上,凝视着美人榻上眸色茫然的女人而无言怜惜。
清丽如她,出尘如她,好似谪下凡尘的仙子。墨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素净的长裙拖在了地上,斜斜地靠在那美人榻上,美不胜收。
只是无人懂得这一份美,是没有生机的。
秋意渐深,如往年一般,秋风一起,便带走了万木的生机。而她,也如花木一般,被秋风一摧折,霎时间只剩下一片黯然之色。
果然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上心头。”
他缓缓靠近她,衣袂随风,杜若的香味隐隐拂向她。她似有所觉,忽然看向他,诧异唤着:“云飞?”
“这驸马府的四季虽然不缺花香淡逸,但不适合你。粉扇,为何要把自己一生轻易地困在这?”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担心,语气亦是淡淡。
她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若不是心甘情愿放我生路,我逃到天涯海角,以他的能力也找得到。”
“所以,你就连逃也不肯逃了是吗?”他淡淡地蹙了一下眉,不能接受这样的决定。
“无意义的事情,何必去做?做了,害了自己也就罢了,更是连累身边的人!”她一动不动,依旧靠在榻上,人恹恹,语恹恹,若是不了解的人,几乎以为她是一个木偶。
“你这算是心灰意冷,听天由命吗?”他忍不住嗔怪她,人最可怕的不是身困绝境,而是心困绝境。如她,将自己的心困在一绝望中,人已经如行尸走肉般失去了感知。
“我曾经执着的心,经历诸般后,到如今,只是平静下来了。”她虚无地一笑,宛如昙花一笑,不可触摸。
他担心不已,她真的平静,还是真的心灰?亦或是,永久的沦陷于绝望,任由世事戏弄、命运摆布、他人折磨?
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到底是怎么了?
他长长地叹气,看着眼前的女子,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他的心中在想,如果不是肩上扛着大业,他真的会带着她一走了之。
这个念头一闪,他心中一颤,不禁感觉到自己的可恶。
若说箫忘贪图富贵荣华,名利权势而选择问梅公主,情愿辜负粉扇并害其性命是令人发指的,那么他拓跋云飞为了大业而舍弃心中所爱,放弃红颜,难道又不是凉薄么?
原来,富贵也罢,荣华也罢,名利也罢,权势也罢,乃至所谓的家国仇恨、江山大业,不管你为了哪一样,只要是放弃了自己的所爱之人,都不算至情至性的人。更谈不上,痴情。
因为,最终辜负的,都是自己所爱的那个人。
拓跋云飞心里一阵惶然,意识到,在本质上,他和箫忘并没有不同。
他忽然感到一阵耻辱,这样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过。
女人常常将所爱的男人当成生命中的全部,而男人,则是把所爱的女人当成生命中的一项。
这是不公平,不对等的!
“粉扇,对不起!”他低喃,有着一瞬的失态。
粉扇目光茫然,不解道:“你对我已经太好,没有什么对不起我。”
“可是我······”话未说完,拓跋云飞便被窗外的谈话声给打断。
“真是稀奇事啊,咱们公主同驸马爷成亲那么些年都不曾有孕,没想到现在却怀上了。”听声音,是个极其年轻的侍女说的。
“可不是吗?公主早盼日盼,好不容易盼到有了身孕,别提有多开心了。”另一个侍女笑嘻嘻地说。
任谁都听得出,公主有了身孕,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情。难怪这两个小侍女一点不忌讳公开谈论这事,只怕这事,全府都知道了?
拓跋云飞闻言却是一惊,他飞快地扫了粉扇一眼,发现粉扇依旧毫无情绪地倚靠在榻上。她此刻将眼帘微闭着,仿佛那两人议论的,都和自己无关。
可分明那公主怀的孩子,是她林粉扇的夫君的骨血,怎么会无关呢?她已经和箫忘厮守在一起了,若生下孩子,不是更千般**爱集于一身吗?
箫箫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