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一柄利器破风而至,“笃”地一声,擦着她的发髻而过。( 之后,这利器便笔直钉在她身后不远的树干上。
这是一柄夺人性命的飞刀,要不是她突然地一低头,只怕此刻的她已经被那飞刀射穿了头颅。
飞刀余力未消,抖颤了好一阵,在晨曦中折射出冰凉的寒光。
“是谁?”她大惊,嗓音在这寂静的黎明时分有着被撕裂的惧怕,木盆从手中跌落,衣服亦落在了尘埃。她惊惧地环顾四周,厉声道:“出来!”
她是来湖边浣洗衣服的,没想到,才到湖边便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惊惧中的她根本没发觉那利刀擦过她发髻时,用来绾发的木簪子已经被削下了,她的一头秀发滑落下来。
晨风拂动时,发丝将她半边脸容掩住。
偷袭她的人失手了,可不代表她的灾难就此过去。
她还来不及喘一口气,便见从湖边茂盛地灌木丛后跳出来五六个陌生男人,这几个男人手中都提着一柄利剑。
“去死吧!”其中一个壮汉狰狞着朝她逼近,手中的剑直逼她的胸口。
她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那壮汉手中的剑从她的胸口贯穿后背。
一条细细的血丝凝聚成滴,顺着背部那剑尖一滴滴坠落了下来,沾在她雪白的衣裳上,立即宣染化开,像是一朵开在雪地里的红艳花朵。
雪地红梅,也不过如此吧?可这样的风景,却是一场夺命的刺杀。
“为什么……要杀我?”她手捂住重伤处,苍白着脸艰难地问出这一句话来:“我并不认识……认识你……你们。”
“不是我们要杀你,是……”杀他的男子稍有犹豫,最后阴沉着脸道:“是当朝驸马非要你死!”
她一颤,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杀她!
“你的存在只会威胁到驸马的大好前程,所以驸马不得不杀你!”本是阴沉着脸的壮汉忽然露出几许同情,他放缓了语气,无奈道:“驸马本是要将你千刀万剐,而我们兄弟几人留你全尸,已是对你最大的慈悲。”
语毕,他将刺穿她身体的剑拔出,血,四下飞溅。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壮汉携同另外几人急急离去。
她仰面倒下,胸腔中仿佛被掏空了一片,意识一点点消逝于这五月仲夏的微凉空气中。
时至今日,她才晓得,自己和他之间的过往不过是一场噩梦。
在他的心里,死,才是她最好的结局……
风,越来越大,吹得她鼻端的气息仿佛都已经没了。可是,她却还强撑着一口气,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能死。
是的,她绝对不能死。
因为,再过三天,她就要做新娘子了。慕天遥说过要娶她做妻子,一辈子照顾她,疼爱她。
而她,也答应了慕天遥,从此同他相依相伴,永不分离。
她更答应过女儿箫箫,要给箫箫一个父亲。
眼看着她马上就要实现了,她不能死。不管是老天嫉妒也好,箫忘狠毒也好,她都不能死,更不想死。
她这一生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忍了多少的泪?流了多少的血?她记不清,也数不清了。
可是,从她和慕天遥许下婚约的那一刻起,她觉得应该离幸福不远了。似乎伸出手,幸福便可以抓得到。
“天遥……箫箫……”她微弱的呼唤着慕天遥和箫箫的名字,多么希望能再看看他们。
可是……
“粉扇,粉扇,你怎么了?”好似在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声音,一点点接近,一点点拉回她游离的意识。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似乎周围都变成了冰天雪地般寒冷。她的眼前是雪色的华光,而她自己则飘啊飘啊,借着风力,仿佛再不会坠落。
“粉扇,你这是怎么了啊?”有人在她耳边痛苦地嘶喊,那声音,让人听了心酸不已。
她努力的睁眼,想要看清楚说话的人的脸,她极力将视线凝聚在一个地方。终于,她看到了一张英气的脸。只是那张脸,却是满面泪痕。
可她还是认出了他,他是慕天遥,是他将来的丈夫。
他为什么要哭?
她想要抬手,可是,却使不出力气。她颤抖着唇,噙着一抹凄微的笑:“好冷,天遥,我觉得好冷。”
此时隔着她那么近,尽管她的声音很微弱,可他还是听见了。
他忍住痛哭,强自笑道:“你冷是因为你流了很多的血,粉扇,你知道吗,你流了很多的血。”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掉,一颗一颗,都坠落在粉扇的脸容上。有的染在了粉扇的眼睛上,然后顺着眼睛蜿蜒而下,就仿佛是粉扇流出的泪。此时的慕天遥已经心灰极了,粉扇的情况让他无法承受。他知道,她的气息不够了,时间不多了。可是,他不能放弃她,他更不能让粉扇自己放弃自己。他柔声鼓励她:“你要撑住,我马上抱你去找大夫,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有事。”
说着,他就要抱她起来。
“来不及了,天遥,我不……不行了。”粉扇露出虚无的笑,就像枝头凋落的花,虽然是被摧残到了极限,可还绽放着末路的凄艳之美。
“告诉我,是谁伤你成这样的?”紧咬着唇,慕天遥愤恨地问出这一句。“是不是箫子卿,是不是?我知道,他不会让你活着的,我一直都知道,他一定不会让你活着。我真后悔离开帝都时没一刀杀了他,我真后悔。”
“算了……天遥,不要……不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