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悠然穿过山寨各处的花木以及瓦楞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着优柔的余韵,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几株凤尾竹立在窗前留下袅袅余韵。
一位白衣胜雪,眉目温润的男子坐在书桌前,灿然的眼眸凝神在着桌上的纸条,紧抿的双唇让好看的面容平添几分寒意。他右手紧捏着一副画轴,虽然不发一语,但是身上隐透一为难的情绪。
屋子里还站着一个前来报信的人,额上虽流下汗珠,他却感到身上一阵发冷,不敢动手抹汗,只怕一个轻微的动作就会引起那年轻男子更加复杂的情绪。
拓跋云飞紧捏手中画轴,微冷的触感从手心中传来,直透进心底,连带着扯动他最深层的思绪······
是他自己交代妹妹冰儿密切注意帝都那边的动静,特别是当朝问梅公主的行动起居。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她便会通知他火速赶往帝都。为的就是抓住那千载难逢的良机接近问梅公主,然而潜入驸马府。
第一次看到问梅公主,是在去年的端阳节,青碧湖水上,各色荷花竞相开放。问梅公主站在那船头,穿着最华美的衣裳,带着最贵重的钗环,梳着最讲究的发髻,那种华光流彩的贵气和美丽,让人过目难忘。
彼时,他正一袭白衫卧在小舟上一边饮酒,一边作诗。半醉半醒之时,根本未发现自己的小舟朝着公主的船只靠拢。及至那些侍卫的驱赶声和冰刃声惊动了他,他才发觉自己的小舟离一只华贵的画舫很近了。并且,船头还有一位天仙似的美人凝目望着自己。
他当时看得有些发呆,这样的美人,他也许是第一次见。
那美人见有人痴痴望着自己,也不气恼,只是微微笑了一笑,挥手喝退了那些扬着刀剑朝着他吆喝的侍卫。转身,她亦回了船舱内。
后来,拓跋云飞才知道,这就是当朝的问梅公主。享誉帝都的第一美人,杨问梅。可惜的是,公主已经有了如意郎君,她的郎君正是近两年名动帝都的第一才子箫忘。
对于男人来说,名花有主是一种莫大的遗憾。然而,拓跋云飞也没有遗憾多久,他便从遗憾中走了出来。他很清楚,不管那美人多美,她始终和他是敌对,他不想作茧自缚。摒除了对她的爱慕之情,随之而生的是一个令人不齿的念头。那就是接近她,利用她潜伏驸马府,最后立足朝廷,获取更多更重要的机密。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计划,稍有不甚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他告诉了自己的妹妹······
又一年的端阳节即将来了,于他而言,只要制造机会、部署周详,他一定能接近问梅公主。
可是,如今接到妹妹的催促信笺,他却为何如此惆怅?
是为这边飞鹰山的慕天遥还未答应为自己的复国大业助一臂之力么?还是为此去帝都路途遥远,需要经历马车劳顿,水上沉浮的辛苦呢?
是,又不是,似乎那内心的惆怅还因着其他的。到底是因了什么,他又说不出,道不明。
闭上眼,隐约地浮现一个女人的面容,虽然看不分明,但他觉得是粉扇。
他一惊,烦躁得伸手把那画像撕得粉碎。
他站起身来,慢步走到窗台边,凝视着窗外一片翠绿,百感交集于胸,难以释怀。
那桌案前的人见拓跋云飞如此心浮气躁,不禁担忧地问:“公子有心事?”
“······”拓跋云飞无言,他不能说没有,可是也不能说有。
那属下又问:“公子何时启程?”
“······”他依旧未答,何时启程,他说不好。
属下微微叹了口气,虽然不明白拓跋云飞到底因何事气恼,但不难知道他心里不太愿意离开这飞鹰山。
“公子有什么话需要小的带过去?”属下又恭谨相问。不管公子如何决定,作为下属,他得给帝都那边的冰儿小姐一个结果,这是他作为信差的职责。
“就说我会尽快赶去帝都与她会和,请她一切务必小心。”拓跋云飞终于开口,未回身,只是面对着窗外茫茫夜色低沉地交代属下。
属下恭谨道:“好。”顿了顿,属下又迟疑地问:“小的也知道公子定然会尽快赶去帝都,只是若小姐问起小的,小的还是需要公子说出一个去帝都的大概日期才好复命呀。”
“这······”拓跋云飞有些为难,玉立的身影宛如化石,他微微侧头,浓眉蹙着。
“冰儿小姐有些抱怨公子乐不思蜀,帝都那边她怕独自一人难以周旋,所以······”属下将拓跋冰儿的态度委婉地传达给他,意在他早作决定。
拓跋云飞转身,本是温润的脸此刻有些寒冷,他看着那属下道:“你就告诉小姐,说我一个月后启程!”
“一个月?”属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旋即道:“好。”
转身,那属下便要离去。
“回来!”拓跋云飞忽然喝住了他,似乎话未说话完。
属下回转身来,诧异地望着拓跋云飞,等他示下。
“你今晚在山寨歇一晚,明日一早,我同你一起前往帝都!”他下定了决心,一脸肃然。
属下喜出望外,道:“好!”
“去吧。”
属下转身出了屋子。
望着窗外暗沉的夜,他的心一下子又沉甸甸地,若有所思。是?什么时候她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里,难道是后山归还簪子的那刻?或是雨夜送白梅的那刻?亦或是更早,早在元宵灯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