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军的三十名骑兵,顷刻之间就将三百多名匪徒杀得大败,而自身却毫发未伤。
匪首肖老雕气急败坏,命令手下开弓放箭。
本来,这弓箭和鸟铳,在明代都属于严禁民间拥有的专属军,且制作工艺严格保密,只有那些世代相传的匠户,才能打造出合格的产。
可是到了天启年间,开国时期创立的各种制度已经基本崩坏,户籍制度也是如此。大量的军户和匠户,因为朝廷连那点仅够糊口的钱粮都拖欠,土地又被军官和官吏巧取豪夺,再坚持下去就得活活饿死,因而大批地逃亡,流落到民间,成为没有户籍的“黑户”。
而由此造成三个严重的后果:第一,明军的战斗力直线下降。本来明军的军户制度,是父一辈子一辈,世代当兵的。可是军户大量逃亡以后,兵源顿显紧张,很多千户卫所,实际连三四百人都不到。
第二,军官吃空饷。实际已经没那么多兵了,可军官还是按照原定的人数领饷银,多出来的就毫不客气地装进自己的腰包,使得大明王朝本已捉襟见肘的财政,更加雪上加霜。
第三,也是最严重的一个后果,就是兵器制造技术流入民间。本来老百姓手无寸铁,是根本无力对付全副武装的官军的。可是有了弓箭和鸟铳这样的武器,再加上明军战斗力低下,占山为王甚至扯旗造反,就成为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肖老雕这里即是如此。他原名肖容,本是驻守喜峰口的官军。在边关当了二十多年兵,战功累累,却因为性格暴躁,与长官不睦,都快五十了,仍是个普通的大头兵。
而且驻守喜峰口的千户黎平,为人又极其贪婪,常常克扣军饷。本来按照明朝的制度,斩敌一级赏银五两。可到了他这里,却硬生生扣掉了百分之九十,只发给士卒五钱银子。
肖容作战勇敢,斩过的首级没有一百也有大几十。可他的赏银却绝大部分归了黎平,自己只分到了零头。他又好赌好酒,连那点银子也败得精光。都四十多岁了,连个老婆也没讨上。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肖容仗着酒劲闯入黎平帐中,将他一剑斩了,又在他身上刺了百十来个窟窿,狠狠地出了二十多年来的恶气。
酒醒之后,肖容知道闯下大祸,再不走必死无疑,就拉了一伙儿与他最为要好的官军,一起逃出关隘,在遵化附近的燕山山脉中落草为寇。从此他隐去本名,自称“肖老雕”。
肖老雕本就是官军出身,出手又极其狠辣,不但附近的百姓闻之色变,就连周围大大小小的土匪都惧他三分。不到五年时间,他已经兼并了附近数股土匪,成为当地最大的匪首,麾下足有万八千人,就连当地的官军也拿他无可奈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肆意抢掠。
而肖老雕从军中逃脱之时,也将弓箭和鸟铳带了出来。这几年中他命人大量仿制,虽然质量粗劣,但也勉强能用,至少对付装备水平相仿的当地官军,是绰绰有余了。
此时他如同输红眼的赌徒,疯狂地命令手下向阵前射箭。
二当家颤声道:“大当家的,还有几十个弟兄没退回来呢!这一开弓放箭,不把他们射成刺猬了?”
“滚你蛋!”肖老雕怒骂道,“你还没看出来?再不放箭,他们就让这些骑兵包饺子了,一个也活不了!就算误伤几个,只要能射死这些骑兵,咱们这一仗就赢定了,他们也算死得值了!”
周围的手下见肖老雕视自己人的性命如草芥,不由得一阵寒心。但肖老雕积威已久,他们也不敢反抗,只得纷纷张弓搭箭,向阵前乱射过去。
这些弓箭手足有四五百人之多,虽然放箭的时间参差不齐,但仍形成了一轮箭雨,铺天盖地地冲着戚家军的三十名骑兵,以及那残存的数十名匪徒****而来。
戚家军的骑兵都身披重甲,又早看见了敌阵的弓箭手,已经提高了警惕。见箭雨来袭,赶紧勒住战马,挥舞大刀,拨打箭支。
饶是如此,由于距离过近,那弓箭来势甚急,片刻之间,已有十数名骑兵中箭。若不是有重甲护身,他们就要被利箭透体而过了。
尽管这样,仍有几名骑兵躲闪不及,在重甲防护不到的部位中了箭。
那精钢打造的箭头足有一寸多宽,且生有倒钩,嵌入肉中即不能乱拔,否则就会把伤口周围的一大块肉都钩出来。
那几名骑兵疼痛难忍,却仍坚持着不肯后退,身上带着利箭,趁着这一轮箭雨稍稍停歇的间隙,再度冲了上去。
而那几十名往回溃逃的匪徒,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本来就没有护甲,更想不到自己人会对着自己放箭,顷刻之间就惨呼着倒下了一多半。
就在剩下的十几个人吓得一愣的功夫,戚家军的骑兵已经再度冲至近前,此时却将大刀挂在鸟翅环上,抽出单刀进行目标明确的砍杀。
在后面观阵的戚美凤见骑兵距离敌人本阵过近,且对方有大量的弓箭手,急命:“鸣金!”
手下金鼓手立即敲响铜锣。那三十名骑兵听到鸣金之声,不再与残存的匪徒纠缠,立即拨转马头,向车阵疾退。
“放箭,快给老子放箭!射死他们!”肖老雕见这一轮箭雨竟然一个敌方骑兵都没射死,不由得勃然大怒,从旁边的土匪手里抢过一张弓,张弓搭箭,冲着骑兵的方向就射了过去。
他能成为土匪头,功力自然比一般匪徒要强得多。这一箭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