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一系列砸店风波之后,陕西商帮和黄海商帮的各家店铺又重新开门迎客了。但奇怪的是,店里只摆放着一些次等的货,上好的货物则全部收了起来。
店铺刚一开张,榆林商帮雇用的那些流氓地痞就又找上门来。但此次掌柜的和伙计们却不像以前那样护着店面了,而是连理都不理他们,一边喝茶聊天,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找茬砸东西。
这些市井无赖当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不过只要搅得店铺无法做生意,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回去就可以领赏,因此他们也懒得多想,乒乒乓乓一顿乱砸之后,便一哄而散。
这些人一走,掌柜的和伙计们却马上拿出算盘和纸笔,将被毁坏和抢走的货物进行统计,并且全按照上等货物的价格计算总金额。
几天下来,上门的地痞虽然还有,却是越来越少了。头一天有二三十人,第二天便只剩下十六七人,到了第三天,则是连十个人也不够了。他们自己也不知道那些臭味相投的同伴跑去了哪里,但是马老四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只得壮着胆子继续闹事。
而这次当地痞们再次闯进店门,却发现前几天连头也不抬的伙计们,此时却是人人手持棍棒,早已恭候多时。见有人露头,伙计们二话不说,抄起大棍兜头便打。有的地痞躲闪不及,当时便被一棍敲晕。
这些地痞流氓平时都是欺负人的主儿,何时吃过这种暴亏?他们过去总是仗着人多势众,店家又秉承着“和气生财”的古训,老是怕打架闹事搅黄了生意,因此总是忍气吞声,这些人也就能一次次地得逞。
可今天却是不同,店铺的掌柜和伙计们没有一丝留情的意思,似乎也根本没想着做生意,而是专门撒下大网,等着这伙流氓来钻。
真动起手来,这帮地痞就原形毕露了。他们平日里之所以能欺负老百姓,就是因为老百姓不敢还手。可今天不要说还手,店伙计们根本就是追着他们在打,直打得这帮人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当然其中也有些机灵的,见势不妙就溜出店铺,直奔长安县衙或是西安府衙,来个恶人先告状,说店家店大欺客,以次充好,故意殴打安善良民。
可平日里与这些流氓地痞称兄道弟的衙役们,此时却皆板着面孔道:“别他娘的闹了,上面发了话,老子现在也罩不住了!”
不但这些虾兵蟹将想不通,就连他们的头子、榆林商帮帮主马老四也百思不得其解。他本来联络了西安城内的几十名流氓头子,这些流氓头子又动员自己手下的小弟,拼凑起近千人,专门给陕西商帮和黄海商帮捣乱。
可是几天下来,这几十名流氓头子,倒有一小半失去了联系。而街市上的气氛也为之一变,欺行霸市、打架斗殴的明显减少了,老实本分的小户人家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这他娘的怎么回事?”在这天晚上的酒宴上,马老四拍着桌子吼道,“平常这帮孙子伸手要银子的时候,马屁拍得一个比一个勤。怎么如今用到他们了,他们倒当起了缩头乌龟?”
“马帮主,咱们可能是太小看了对手,用的手段也太过简单。”李虎停杯沉吟道,“我猜你那些失踪的兄弟,恐怕是凶多吉少!”
“什么,你觉得他们是被陕西商帮的人干掉了?”马老四难以置信地道,“不会?陕西商帮那几块料,咱们掰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李鹤年是个胆小怕事的糟老头子,李自诚还蹲了一天的班房;李自诫更不用说了,那是和咱们穿一条裤子的。他们谁能做出这么毒辣的事来?”
“你还忘了那个姓尤的呢!”乔北岳也双眉紧锁道,“这几天你的手下折腾得这么欢,可他连个面也没露,实在有些反常。到现在咱们连他人在哪都不知道,没准真是这小子暗中雇杀手行凶!”
李虎又接口道:“而且那李鹤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今天去捣乱的人挨了揍,官府却不管,肯定是他从中使了劲。要是黄捕头在,可能还不会卖他这个面子,可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
马老四让他们两个说得冷汗直冒,紧张地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罢手了?”
“那倒不至于。”李虎摇头道,“你们发现没有,咱们在他们的店铺里闹得那么凶,他们也肯定心知肚明是我们做的;但咱们几大商帮的店铺,却从没有人来捣乱。除非是他们不愿意用这种手段,否则就说明他们能动用的力量十分有限,只能来暗的,不能来明的。”
“那又怎样?”马老四还是焦躁地道,“暗的咱们也吃不消啊!这几天我手下的弟兄不是找不着了便是受了伤,再这样下去,老子都快成光杆了!”
李虎却不慌不忙地道:“其实很简单,李帮主只要让你的那些手下别再去闹事,也就行了。咱们把自家的店面保护好,然后继续在商价格上做章。”
“价格上咱们已经联手了,虽然陕西商帮卖不出去货,可咱们自己的损失也不小!”马老四心疼地道。
“这就是比拼实力的时候了。”李虎微微一笑道,“就算姓尤的厉害,能把你那些弟兄杀了,可老百姓他杀不了。咱们比他们卖得便宜,老百姓就认便宜货!要想与咱们竞争,他们惟有降价亏本销售一途。咱们三家的家底可比他们厚得多,只要再坚持几个月,他们耗尽周转资金,自然就完蛋了,又何必逞凶斗狠呢。”
乔北岳也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