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和戚美凤同乘一马,引着贺金虎的数百骑兵,渐渐进入层峦叠嶂的嵯峨山区。
虽然李自成在铜川和三原交界处的山区点起大火,但泾阳境内的这段山脉,倒还没有受到山火的侵扰,仍是郁郁葱葱,丛林茂盛。二人引着乱军左拐右拐,专拣狭窄难行的小路走,不多时即把贺金虎的队伍拉成了长长的一条线,首尾相距甚至超过一里。
“我说兄弟,离藏银子的山洞还有多远?”贺金虎见朱由检只顾闷头向前走,似乎也不用认路,不禁心中生疑。
“那什么,就快了就快了!”朱由检嘴上含糊应付着,却侧脸对戚美凤耳语道,“恐怕快隐瞒不住了,你准备好了没有?”
“王爷放心!”戚美凤坚毅地道,“这匹马跟了美凤多少年了,根本不用手驾驭。一会儿奔跑起来,王爷一定要尽量伏低身子,以防落马!”
其实她虽是这么说,心中却知道逃生之路极为凶险。二人全被双手反绑,一旦被乱兵追上围住,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就算追不上,对方仍可以在后面开弓放箭。
戚美凤此时抱定了“尽人事而听天命”的想法,倒不是太着急了,心想一会儿若敌军放箭,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朱由检挡箭。哪怕最后二人还是不免一死,只要能死在一起,也是极大的幸福了!
当然,能够逃出生天是最好不过。戚美凤便双腿暗暗运力,向相伴多年的战马发出无声的信号。马儿心生默契,便开始加快速度,先是疾走,紧接着就开始小跑起来。
“兄弟,慢着点,哥哥快跟不上了!”贺金虎发现二人突然加快速度,更加惊疑,一边呼喊着,一边暗暗命手下几十名亲兵加紧追赶。无奈山路实在狭窄崎岖,一人一骑能顺利通过已经很困难,他就是有再多的兵马,也只能耐着性子鱼贯前行。
戚美凤见状暗喜,又见前方是一道低矮的山梁,后面的山路趋于平缓。若此刻再不发足狂奔,恐怕就没机会了,当即对朱由检低喝道:“王爷快伏身!”
朱由检如何不懂,当即将身子紧紧地贴在马背上。戚美凤则将娇躯伏在朱由检的背上,全神贯注,双腿猛一用力,进入“人马合一”的境界。
那马儿当即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向前狂奔而去。
“喂!站住!”贺金虎忙扯着嗓子大喊,二人却哪里肯停?
“***,竟敢哄骗老子!”贺金虎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不由得气炸胸膛,狂吼一声道:“给老子追!追上以后把他们砍成肉酱!”
乱兵当即发一声喊,拼命向二人追来。只可惜道路难行,什么迂回包抄全用不上,只能沿着唯一的山路前进,和戚美凤的战马比拼脚力。
而距离二人最近的贺金虎等人,果然边追边张弓搭箭,向前方乱箭齐发。
此时双方的距离只有二三十步,正是弓箭的最佳射程。幸亏贺人龙的兵马没有女真人的骑射之术,大多数箭支都从二人身旁数尺飞过。否则就算戚美凤有通天之能,也免不了饮恨箭下了。
饶是如此,仍有七八支箭呼啸着向戚美凤的后背飞来。戚美凤却怕朱由检坠马,仍紧紧地伏在他的背上。她全以听觉判断箭支的位置,待破空之声近在咫尺时,方稍稍错一下身子,箭支便贴着她的身子射了过去,简直凶险到了极点!
如此连闪数下,所有箭支无一射中。而戚美凤腿上也暗运内劲,襙控着马儿灵活地穿行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跑的速度几乎与平地无异。
后面的追兵却没有这么好的骑术,除了开弓放箭,还得万分小心地控制战马,沿着七扭八拐的羊肠小路向前追赶。稍有不慎,就有收脚不住冲下山崖的危险,因此没一会儿速度就慢了下来。
而道路就是那么狭窄,一个慢下来,后面的追兵全过不去了。任贺金虎大声斥骂,骑兵们也不愿意活活摔死,因此与二人的距离是越拉越远,到最后终于看不见了。
而戚美凤为了确保安全,仍是策马狂奔。朱由检伏在马背上,看着地上的山石一闪即从眼前掠过,两旁的景物不断地向后飞逝,一时也吓得脸色煞白,丝毫不敢乱动。
不过时间长了,他发现有戚美凤伏在自己背上,自己就是想乱动也动不了,这才渐渐心安。
刚才性命攸关无暇多想,此刻才觉得戚美凤在背上伏得是如此之紧,就算隔着两重盔甲,还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紧致的两只半球。这货不禁旧病复发,当即浮想联翩,两腿之间也生疼起来。
不知跑了多远,身后已经完全听不见追兵的声音。戚美凤这才直起身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朱由检歉然地道:“王爷,已经把追兵甩掉了!刚才美凤怕您坠马,压得紧了些,您没有不舒服?”
朱由检心道确实有些不舒服,不过不是后面而是前面。当然这么龌龊的话他哪敢说出口,只得随口答道:“没有没有,我舒服得很呢!要不你再压一会儿…”
戚美凤满面通红地啐了一声,这才渐渐放慢马速,最后停了下来。这场夺命狂奔至少也跑出了几十里路,不但马儿累得通体是汗,马上的两个人也汗湿重甲,疲惫不堪了。
不过二人现在仍是双手反绑,就连简简单单的下马,都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戚美凤先奋力跳下马来,然后弓起背道:“王爷,踩着我的背下马!”
“那怎么行,我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也不能踩美凤的背啊,那不是暴殄天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