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让戚美凤梨花带雨的书信,原来正是她的父亲戚显宗写给她的。信中除了严厉斥责她不该不辞而别,私自赶往西安之外,还言明已经给她订了婚约,对方是福建郑氏家主郑芝龙的五弟郑芝豹。如今戚显宗已经收了郑家的聘礼,催促戚美凤马上返回登州,准备出阁完婚。
朱由检看完才恍然大悟,原来戚显宗在戚美凤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做主为她订了亲,难怪戚美凤会痛哭流涕!
他不由得勃然大怒,暗想什么郑芝龙郑芝豹,你就是郑智化也不行!美凤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任谁也别想抢走!
想到此处,朱由检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这戚老爷子也真是糊涂,儿女的婚姻大事,怎能如此儿戏!美凤你不必担心,我马上赶赴…”
可他刚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天启给自己的圣旨,不禁猛地打了个冷颤。如今皇帝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想那东厂、锦衣卫无孔不入,恐怕自己现在已经被严密地监视起来了。
而藩王擅离封地可是死罪,若自己贸然赶赴登州,不仅会害了自己和秦王府上下所有的人,也会害了戚家!
戚美凤倒没有注意到朱由检的犹豫,只是痛哭着道:“我是绝不会嫁给其他人的!但父母之命不敢不从,难以两全之下,美凤只好自尽以明心迹!”
说着她便单掌一翻,冲着自己的太阳穴拍落。幸亏蕊儿就在她身旁,当即牢牢地攥住她的手腕,同样满面泪痕地劝道:“美凤姐这又何必!你若去了,让王爷情何以堪!”
众人也赶紧一拥而上,好说歹说,才算把戚美凤劝住。朱由检也觉得喉头发热,忙走上前去扶住她道:“美凤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老爷子那边我去劝说,不过现在不能太仓促了。”
接着他便把接到圣旨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众女听罢也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地害怕起来。在她们眼里,朱由检就是最大的主心骨;而今这主心骨自己也泥菩萨难保了,她们这些弱女子岂不更加无助!
房内顿时出现了尴尬的冷场,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打破沉默的却是陈圆圆,她对朱由检深深一福,螓首敛眉,用低低的声音道:“奴家知道王爷心情不好,可妈妈已派人找上门来,要奴家尽快返回金陵。奴家在王府叨扰多日,心中也十分不安。王爷的救命之恩,奴家永生难忘;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奴家想向王爷辞行…”
朱由检本来已经烦恼得快抓狂了,见陈圆圆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说要走,脆弱的神经终于承受不住,突然仰天长笑道:“好好好,都走,都给我走!就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剩在这里!”
在此之前,朱由检还从来没对众女发过脾气。此时突然如火山般地爆发,把众女吓得花容失色,一齐跪倒在地,颤声饮泣道:“王爷息怒!”
朱由检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就算有天大的难事搞不定,也不该冲着自己的家人,以及这些娇柔的女子乱发脾气啊!她们才是最关心、最爱护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愧疚万分,赶忙将众女一一扶起,口中不停地赔罪道:“存棋郡主快快请起,本王吓到你了!玉怜你也坐好,当心肚子里的孩子!蕊儿,你帮为夫把美凤搀起来。唉!都怪我不好,让大家受委屈了!不过陈姑娘,你既然已经离开…那里了,何必还要回去呢?”
蕊儿也忙将陈圆圆搀扶起来,半是劝慰半是嗔怪地道:“圆圆姑娘,不是我责怪你,你方才真的不该说那些话,难怪王爷会生气!这些天来王爷虽然很少在府中,但我和玉怜一直将你视作姐妹看待。姑娘冰雪聪明,还要我细说么?”
其实陈圆圆能来秦王府,纯属是拜那场意外所赐,朱由检也从来没有表示过要把陈圆圆纳入府中。但蕊儿揣度着陈圆圆有倾国倾城之貌,又与朱由检有过一段机缘;王爷正在血气方刚之年,面对她又如何能不动心?
更何况陈圆圆和包玉怜、四姐妹还曾义结金兰,关系就更近了一层。这些日时时相处,蕊儿也觉得陈圆圆才貌双全,虽性格柔弱,也有自己的主见,绝非一般的风尘女子可比。
沦落青楼之人,谁不想有个好的归宿?可朱由检不知是忙昏了头还是怎么了,竟一直对陈圆圆不理不睬,也难怪人家会萌生去意。此时别人不好说话,蕊儿做为王府的女主人,自是要表明欢迎的态度。
陈圆圆闻言却又跪了下去,眼泪如同断线珍珠,边哭泣边道:“娘娘和王爷对奴家很好,可奴家毕竟是风尘中人,怎敢玷污王府。若传扬出去,王爷的声誉必受连累。妈手段又十分厉害,奴家也不敢不回去。明日一早就有车子来接奴家,奴家这就去收拾行装。王爷,娘娘,奴家就此告辞了!”
说罢陈圆圆就哭着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紧紧地关住。在这个过程中,朱由检一言未发,显得十分尴尬。众女不禁对他怒目而视,尤其是包玉怜,更是急急地道:“王爷你怎么这样啊!她好不容易才离开了那个魔窟,王爷你就忍心她重新掉回去么?”
朱由检也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陈圆圆堪称芳华绝代,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肯定会对她动心,朱由检自然也不例外。可他已经有了蕊儿和包玉怜,又很快要迎娶戚美凤,又怎好再打陈圆圆的主意?
可若就这样放陈圆圆走,朱由检又于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