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林佑坤怒道,“今天下午,我明明已派人提前来通知你们,房间不是都已订好了么?”
里面的人无奈地答道:“实在对不住,本驿站今夜有要员进驻,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即使是预订了房间也不行。贵客还是另寻他处!”
林佑坤身负护送朱由检的重任,岂敢在雪夜赶路?他当即勃然大怒,一边用力踹门一边高喊:“什么狗屁要员?废话少说,赶紧开门!”
此时,门内突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刚才答话的驿卒竟惨叫起来。
林佑坤正纳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隔着门缝透了过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赶紧给咱家滚蛋!东厂番子在此,要是再敢聒噪,咱家活剥了你的皮!”
林佑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驿站是让东厂的人给占了。当即冷笑一声,后退十几步,突然疾步冲向高墙,纵身而起,手脚并用,在墙上轻点几下。四米多高的院墙,竟被他一跃而过。
朱由检在车内看得真切,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原来以为,所谓“飞檐走壁”只存在于武侠,都是后人杜撰出来的。如今眼见为实,这才知道古代武术博大精深,只因后世尚武精神荡然无存,才导致这些高深的功夫逐渐失传。
却说林佑坤越过高墙,轻飘飘地落在驿站宽敞前院之内。大门内的几名东厂番子大吃一惊,纷纷掣出刀剑,高声呼喊:“有刺客!”
一瞬间,从驿站前厅呼啦啦冲出几十名东厂番子,各持刀剑在手,将林佑坤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林佑坤见状冷然不惧,只将剑鞘高高举起,厉声喝道:“睁大你们的狗眼,仔细看看这是何物?”
众番子中为首一人身着褐色长衫,腰缠玉带,足蹬皂靴,正是刚才发声的太监。他定睛一看,却大惊失色道:“这不是…腾骧右卫的林佑坤林千户大人么?”
林佑坤扫了他一眼,见也是熟人,当即撇嘴讥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东厂的领班大人,孙吉祥孙公公!孙公公好大官威,林某倒怕让公公把皮剥了呢!”
孙吉祥忙换了一副嘴脸,满脸赔笑道:“咱家哪里知道是千户大人,否则就是借咱家个胆子,咱家也不敢将千户大人拒之门外啊!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还不赶紧开门!”
原来东厂虽然在宫外横行无忌不可一世,却惹不起宫中四卫。就连东厂督主魏忠贤,见了四卫的指挥使、副指挥使,也得客客气气的。这孙吉祥虽然是东厂十二掌班之一,在东厂内掌握实权,却也很知道分寸。腾骧右卫的千户,官职虽只有五,却是皇帝的贴身护卫,绝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
林佑坤却不依不饶地道:“下官奉万岁密谕出宫公干,今夜早已在此预订了房间。却不知孙公公因何要让下官吃个闭门羹?”
孙吉祥脑门冒汗,不住地解释道:“千户大人万勿见怪,咱家真的不知道您已经预订了房间,否则绝不能有此误会。况且咱家也有苦衷,不得已才封了驿站…”
“有何苦衷,不妨说来听听!”林佑坤冷笑道。
孙吉祥见招架不住,只得实言相告道:“其实咱家是奉了万岁爷的圣旨和九千岁的严命,从山海关将钦犯熊廷弼、王化贞押解进京。因大雪封路,今夜无法赶回京师,这才宿于驿站。这熊廷弼、王化贞是朝廷要犯,咱家也是怕走漏了消息,为防不测,才封了驿站,将闲杂人等赶了出去。还请千户大人宽恕则个!”
林佑坤也知道辽东新败,朝野震惊,天启大怒,将熊廷弼、王化贞锁拿进京议罪的事。他知道这是大案,孙吉祥如此谨慎,倒也无可厚非。因此才脸色平和下来道:“既如此,倒是下官错怪孙公公了。现在已经入夜,下官也有皇命在身,不知能否将下官预订的房间仍拨给下官?”
孙吉祥忙不迭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朱由检却不知里面的情况,见林佑坤迎了出来,倒也没有多想,率领众人进了驿站。
此时,驿站的驿丞才敢上前殷勤招呼。而孙吉祥也不敢探听林佑坤到底有什么皇命,早率领几十名东厂番子返回各自的房间。
朱由检第一次进驿站,倒觉得十分新鲜。转过照壁,即是宽敞的前院。前院正中,有一座高高的鼓楼。再向北,则是气派的前厅,透过前厅,隐约还可见后面的客房,至少也有几十间之多。前厅两侧,还有宽阔的过道供马匹通过。
驿丞将朱由检一行人让至前厅,殷勤地送上酒菜。朱由检饶有兴致地问他:“你是这里的长官?敢问贵姓大名?”
那驿丞并不敢胡乱猜测朱由检的身份,见问到自己,忙满脸堆笑地回答:“贵客说笑了,卑职一个不入流的驿丞,哪敢称什么‘长官’。卑职王长保,您唤卑职‘老王’即可。”
朱由检倒觉得“老王”这个称呼颇有现代感,笑着问道:“老王,你这驿站共有多少间房,多少驿卒,多少匹马?”。
“回贵客的话,通州驿共有鼓楼一间、正厅三间、后厅三间、送礼房三间、库房两间、廊房十间、马神庙一间、马房十四间、厢房十六间、驿丞房一间。驿卒共十六名,马四十三匹。”
“规模不小啊!”朱由检笑道,“这驿站一年得有不少拨款?你薪俸又有多少?”
老王听朱由检发问,却咧嘴道:“实不相瞒,这通州驿每年朝廷拨款只有几百两银子。区区这点银子,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