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什么奏章?”
朱由检听杨嗣昌说还要上奏章,不禁诧异地问道。
“殿下喜得郡主,当然要表奏朝廷。”杨嗣昌笑道,“万岁对娘娘和郡主必有封赏呢。”
朱由检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可不是嘛,如蕊儿所说,就连小媺娖这个名字,也要皇帝批准方可生效。
于是他就与杨嗣昌和李来亨返回王府。因为贺喜宴要晚上才开,中午府中只有些简单的饭菜。朱由检匆匆吃罢,就忙着给天启写奏章。
杨嗣昌在一旁歪头看着,脸上面带笑容。朱由检知道自己这两笔字难入他的法眼,只得尴尬地笑道:“让杨大人见笑了,其实本王用硬笔写字还看得过去。”
突然他心中一动,问杨嗣昌道:“我这奏章里还想求皇帝一件事,却不知能不能写?”
“是什么事?”
“我想奏请圣上恩准,娶美凤为侧妃。”朱由检沉吟着道,“但美凤之父为登州指挥使,属于边将;按祖制,藩王结交边将可是重罪…”
“这个不妨。”杨嗣昌笑呵呵地道,“祖制虽然不能更改,却有变通之法。如太祖规定阁臣官阶最高者为大学士,也不过正五,原意是为防止像胡惟庸那样的小人窃据高位,祸乱朝政。但以五微末小官参赞军国大事,未免多有不便。您想地方大员及六部臣属尽是一、二,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以五御一,事可成乎?”
“那后来是怎么变通的?”朱由检好奇地问道。
杨嗣昌拈须微笑道:“到了宣宗朝时,这个问题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程度。但祖制又不可轻改,于是宣宗就想出个变通的办法:阁臣大学士的五级不变,但凡出任内阁大学士者,可以同时兼任六部尚书。虽然只是挂个虚衔,但级就从正五变成了正二。位次靠前的阁臣还可兼任少傅、少保、太子太傅等从一官,这样批起奏章来就名正言顺了,而且也不违祖制。”
朱由检听了不觉感慨,心想这“祖制”二字可真是害人不浅。早在一千多年以前,韩非子就说过“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备变”,说白了就是要与时俱进。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祖制”这顶大帽子却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后来者的身上,让人处处顾虑,什么出格的事也不敢干,难怪中国会逐渐落后于世界潮流。
可是现在还不是挑战“祖制”的时候,朱由检只得请教杨嗣昌:“那依大人之见,这件事能否变通?”
“当然可以。”杨嗣昌胸有成竹地道,“戚显宗为边将不假,但朝廷前日刚刚以抗倭有功,封他为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同知。都督同知是从一,与戚显宗现任的正二都指挥使相比,虽然是个虚衔,而且官阶相差不大,却属于中央官员,地位较地方将领为高。
“所以这样一来,戚显宗就成了廷臣,藩王虽然不可结交边将和地方官员,却没有结交廷臣的禁令。况且殿下代天子出征之时,戚将军扈卫在侧,万岁岂不知之?只要殿下奏请,万岁是必然恩准的。”
朱由检听罢大喜,当即在奏章上加上恳请迎娶戚美凤的内容。本来戚美凤与郑芝豹的婚事已经被自己搅和了,如果天启再颁下圣旨允婚,那郑芝龙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敢说个不字。
一想到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将戚美凤迎娶入府,朱由检就喜上眉梢。他赶紧又修书一封,让人快马送去登州。想必戚美凤得到他平安无事和皇帝赐婚的双重喜讯,也会和他一样兴奋不已。
可是戚美凤的问题解决了,李贞妍又该怎么办?朱由检也不隐瞒,将李贞妍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杨嗣昌,只隐去二人同赴朝鲜这一段经历。
杨嗣昌听罢却是紧锁双眉道:“殿下,这个却难。朝鲜现已投降建虏,与我朝废除封贡关系,相当于是乱臣贼子。翁主虽与其兄政见不同,但毕竟是王室成员,依《大明律》,该是与李倧同罪。如贸然上奏朝廷,不但婚事难成,搞不好还会引来杀身大祸。以嗣昌愚见,翁主今后万不可暴露身份,只好静待时局之变,殿下须是急不得。”
朱由检顿觉自己有厚此薄彼之嫌,写完奏章之后,面带羞愧地来找李贞妍,将经过对她说了。末了还斩钉截铁地道:“贞妍你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你。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若还不能堂堂正正地娶你,我这王爷也不做了!”
李贞妍却微笑着劝他道:“王爷勿忧,贞妍根本不在乎那些名分。就让我做一个王府里的小丫鬟,只要能和王爷在一起,我也欢喜得紧。不过…”
“不过什么?”朱由检赶紧问道。
“不过郡主今天情绪有些不太对。”李贞妍似笑非笑地望着朱由检道,“王爷若有时间,要好好挽留她才行。”
“怎么,存棋要走?”朱由检惊讶地道,“我这才刚回来…”
“郡主说正是因为王爷回来了,她才要走。”李贞妍轻声道。
“不行,存棋不能走!”朱由检脱口而出。
望着李贞妍略带些促狭的眼神,朱由检只得尴尬地解释道:“你看咱们离开了这么多日子,商帮都是存棋主持的。她要是突然一走,很多事情就乱了…”
“只有这个原因么?”李贞妍追问道,“如果只是这个原因的话,我倒原意让郡主赶紧休息,她一定累坏了!”
“那什么,还有那个啥…”朱由检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李贞妍见他如此狼狈,掩口笑道:“王爷不必和我解释,待闲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