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板的突然下跪求饶,朱由检完全愣住了,半晌才错愕地道:“这位老兄,我只想看看是谁做的面,你何至于就这样呢?”
正说话间,忽听后厨尖叫一声,突然冲出一人,举着烧火棍对朱由检兜头便打。不过燕凌就在朱由检身旁,岂能让这样简单的偷袭得手。他只用左臂轻轻一拂,那人便双脚离地向后飞去,重重地摔落在草堆之中。
朱由检初时也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是魏忠贤的刺客。可定睛一看,此人只是一名乡村少女,看年龄不过十四五岁,模样周正,一双忽闪闪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一般,在日照强烈的黄土高原上,肤色难得地还十分白皙。
可此时她却是满面泪痕,挣扎着从草堆中站起来,咬牙泣道:“俺和你们拼啦!”
那店老板却唬得魂飞魄散,扑上去把少女护在自己身后,又对朱由检磕头如同捣蒜一般,连连哭喊道:“老爷息怒,饶了俺这个苦命的闺女!”
“爹,你别求他们了,大不了就是个死!”那少女哽咽道,“女儿早就没脸活着啦!”
朱由检这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情知这里面必有隐情。他忙叱退燕凌,对这父女二人拱手一笑道:“二位似乎是对我有些误会。我们并非歹人,而是秦兵,是专门打流贼、保护百姓的。我只是称赞你们做的面好吃,别的什么也没说,又不是不给钱,你们怕我什么?”
老板瑟缩着一声也不敢吭,反倒是那少女悲愤地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前些日来的那个天杀的也是这么说的,可后来…”
说到这里,那少女突然要以头撞墙。他爹急忙死死地拉住,父女二人抱头痛哭,其情之凄惨,让人不忍直视!
朱由检却是大惊失色,待父女二人稍稍平缓下来,诚恳地对老板道:“这位老兄,是不是秦兵中有人欺负了你们?有什么冤屈尽管对我说,我是秦兵中的大官,能为你们做主。”
老板不大相信朱由检的话,仍是迟疑着不肯开口。那少女却抹了抹眼泪恨恨地道:“你少在这充好人,不就是想再侮辱俺一次么?俺是不想活了,你干脆一刀杀了俺!”
总之不管朱由检怎么解释,这父女二人就是不相信。最后朱由检也急了,大吼一声道:“实话告诉你们,我就是秦王朱由检,秦兵上至大将下至小卒都得听我的!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快说!”
“你真的是…秦王千岁?”老板与少女呆呆地望着朱由检,似乎不敢相信。
朱由检无奈,只得掏出随身携带的秦王印,对父女二人道:“你们看,这上面是篆字,写的是‘大明秦王之印’。这回信了?”
二人看罢多时,浑身一颤,随即跪倒在地大放悲声道:“千岁爷为草民做主啊!”
朱由检忙将二人搀起来道:“本王不喜欢‘草民’这个词,人和蒿草岂能相同!你们就自称‘我’,或者‘俺’,都行。也不要管我叫什么‘千岁爷’,好像我是个老头子似的,就叫殿下。”
老板更加感动,却将朱由检让至里屋,重新对朱由检磕头道:“千岁爷,啊不,殿下,秦兵军官污辱民女,求殿下做主!”
“什么!”尽管已经有了些思想准备,朱由检还是为秦兵中有人居然敢犯下如此严重的罪行而感到吃惊,霍地站起身来。
他这么一起身,那父女二人又吓得不敢往下说了。朱由检只得强压怒火,温言劝慰了一番。老板这才壮着胆子继续说道:“俺姓王叫王三,这是俺闺女小凤,今年才十五岁。孩子她娘死得早,这两年又到处闹流贼,兵荒马乱的,俺和闺女本想逃难离开庆阳,可又舍不得这两亩薄田,只得开个小面馆。闺女在后面主厨,俺在前面招呼,对付着勉强过活。去年庆阳忽然来了个郝将军,率领秦兵又打流贼又剿土匪,俺们老百姓的日子才算安稳下来,所以俺们对秦兵一直是感恩戴德的。
“没想到今年刚过芒种,村子里来了一队秦兵,为首的骑着高头大马,说是秦兵里的大官。他来到小店吃面,也像殿下这样称赞面做得好吃,说想看看主厨是谁。俺当时也没多想,就让小凤出来了。没想到,那军官他…他就动了邪心,把俺撵出店外,让手下把守着,他就在店里,把小凤给糟蹋了!”
刚说到这里,小凤再也忍不住,又呜呜地哭出声来。王三也是老泪纵横地道:“从那以后,那军官隔三岔五就来一次。他还吓唬俺说,不许对外声张,否则就要了俺父女俩的命!可是这纸里包不住火,村子里的人早都知道了,每次小凤出门,后面都有人指指点点的!这让小凤以后还怎么活啊!小凤为这事都寻过两次短见,幸亏俺发现得及时给救下来了…”
“啪!”朱由检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已是气得浑身突突乱颤。王三还以为秦王对自己发火,吓得又连连磕头。
朱由检忙将父女二人搀起,铁青着脸道:“我一直让秦兵严守军纪,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事,给百姓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这是我的过失!那军官姓甚名谁,你们可知道?”
王三摇摇头道:“那人从来没告诉过俺们。俺们只知道他驻扎在庆阳城里。”
“那如果再次见面,他的样貌你们能认出来么?”
“化成灰也认得!”小凤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突然又双手抱头,痛苦地呻吟道,“俺不想见到他,俺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朱由检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出门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