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心烦的还不止如此。他今晨出了信王府,刚刚送走孙传庭就被召进大内,如今又要在奉先殿中呆上一夜,明晨即随军出征,眼看是没时间回府了。而红萼楼上,还藏着东林六君子,这就好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还有,蕊儿为救他身受重伤,没了他在身边,蕊儿能否尽快复原?
还差点忘了,自己体内的毒素尚未排尽,包玉怜一介女流,又不能带在身边,万一走半道上再次发作怎么办?
还有个管宁!这个魏忠贤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钉子,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天下勤王兵马的总监军,拥有生杀大权!万一他寻自己一个差错,要把哥直接给办了,又当如何?
还有那个孙承宗,不知为何,竟似对他抱有很大敌意…
朱由检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越理越乱。时间一长,他竟靠在冰冷的宝座上睡着了。
待他被从远处传来的更声惊醒,已是深夜时分。清冷的月光从窗棂斜斜地洒进大殿中,让朱由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一觉一直睡在坚硬的宝座上,让他感到浑身酸痛,脖子也有些落枕。他刚想伸伸胳膊,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突然惊恐地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上竟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绒被!
不等他回过神来,一个轻轻的声音突然贴在他的耳畔响起:“殿下,你醒了?”
朱由检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刚尖叫了一声,就被一只温润的小手捂住了嘴巴!
那个声音再次低低响起,略有些慌乱,也带着些嗔怪:“殿下小声些!不用害怕,是我!”
“皇后?怎么是您?”朱由检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皇后张雪盈静静地立在他的身旁,一袭黑衣,仿佛可以随时消融在夜色里。她不无爱怜却又略带羞怯地望着朱由检,小声嗔道:“你们兄弟实在是太像了,连胆子都是一样的小。殿下也曾亲手杀过人,又曾乔装改扮,深入诏狱。天大的事都做了,还怕本宫一个女流不成?”
朱由检见自己的那点破事全让皇后知道了,不由得面如死灰,赶紧从御座上爬了下来,跪倒在地重重磕头道:“臣死罪!”
皇后轻轻地将他搀起,嘉许地微笑道:“殿下何罪之有!杨涟乃是先帝托孤之重臣,左光斗等也皆为忠义之士。万岁偏听阉贼之言,险些害死他们,幸得殿下施救,万岁才得免背上屠戮忠臣的骂名。早晚有一天,万岁会醒悟的,本宫先替万岁谢过殿下!”
说着,皇后竟对朱由检飘飘一福。朱由检忙双手搀住她道:“皇后使不得,臣焉敢当此?”
当他的双手触碰到皇后的双臂,皇后娇躯一颤,急抬臂向后躲闪,却不料站立不稳,竟向后跌倒。
朱由检情急之下,赶忙双臂用力,猛地往回一拽。
这下可好,皇后虽没跌倒,却被朱由检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在刹那间,皇后那柔弱的身躯一下子挤了过来,朱由检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她激烈的心跳。她那急促的呼吸,也将气流喷到朱由检的脸上。
一时之间,朱由检不止脸上痒痒,就连心中也痒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