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生逢乱世,当兵的因为要上战场,死亡的可能性当然要比大后方的老百姓高很多。û#20320;所以能活着解甲归田,是绝大多数普通士兵的奢侈梦想。
但是,朱由检改编之后的三大营例外。因为解甲和不解甲,待遇差得实在太多了!
首先,从粮饷上说,三大营现在的饷银直接继承了秦兵的政策,最普通的士卒月俸也有十两,基层军官百户的月俸则是二十五两。
三大营的百户是正六武官,过去的标准是月俸十石。看起来好像不少,但发饷时是用钱折米,按照一石一两折算。而市价一两银子根本买不了一石粮食,这就等于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更要命的是发的还不全是现银,而是“钱钞各半”。宝钞基本上就是废纸,所以一名百户实际到手的月俸只有白银五两。如此薄的俸禄,简直就是迫着军官去弄虚作假吃空饷,最后算下来,朝廷因为吃空饷而损失的银子,大大超过发宝钞省下来的银子,更严重地削弱了官军的战斗力。
而现在则不然,将士们拿到的全是实实在在的现银,收入比过去大为增加。而且饷银只是一方面,军粮也按照每人每天二斤的标准足额,并且不计在饷银之内。按照京师现行米价,这又差不多是三两银子了。
与“披甲将士”相比,在比武大会中淘汰下来的“解甲”士卒,待遇可就惨透了。月俸一两,连京师扩建工程中招募的临时工都不如,粮食标准也缩减为每天一斤。
而且这一两的月俸,也不是白拿的。三大营的营地年久失修,防御工事也形同虚设,朱由检便让这些人修工事。
刚开始时,这些官军当惯了“老爷兵”,根本就不想从事这种艰苦的体力劳动。出工不出力的、趁长官看不见就偷懒的、说怪话的都大有人在,甚至还有个别兵痞仗着自己和朝中某位官员沾亲,公然抗命不干。
要放在过去,军官往往还得掂量掂量,这个兵背后那人自己是不是惹得起。要是惹不起的话,还得哄着这些“兵老爷”,否则说不定哪天,自己就稀里糊涂丢了官职。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很多军官都换成了秦兵的连、排长。秦兵军纪是何等严明,再说他们也根本不认识什么官员,管你三叔伯四大舅是谁,违抗我的军令就不行!初犯者重责二十军棍,极个别屡教不改者,则直接抓起来交由主将处置。
三员大将也不客气,挑选了一天擂鼓聚兵,将三大营屡犯军纪的二十多名士卒押至校场中。神机营主将解胜代表李定国和郝永忠训话道:“三大营乃圣上亲掌之军,理应为全国官军中最精锐者。可是前日比武大会,十万人竟刷下去六万多,三去其二!说明你们过去白拿着国家的俸禄,却根本就不具备军人的素质,难道不该感到羞耻?
“要换做是本将,凡是裁汰者,一律开除军籍,该干嘛干嘛去!但是皇恩浩荡,怕你们衣食无着,还保留你们的军籍,照常发俸,你们理应心存感激才是。知耻近乎勇,若严守军令,好好表现,将来还有机会重新披甲。
“可是就有这么几个败类,还以为和过去一样混日子就行了,竟然公然屡次违抗军令!别忘了,你们不是老百姓,是官军,而且是三大营的官军!军营之中,岂容尔等撒野?中军官,这些罪兵该当何罪?”
中军官当即高声应道:“禀将军大人,按军规十七禁律五十四斩第四律: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军令如山,尔等既然等闲视之,须饶恕不得!”解胜面如寒霜道,“放炮,执行军法!”
直到这时,二十多个罪兵才知道今天是要砍自己的脑袋。这下他们可慌了神,大多数均哀号求饶,却还有一人强忍着极度恐慌厉声叫道:“将军大人,我等违犯军纪不假,但无非是干活偷懒,罪不至死!再说小人叔父是兵部员外郎,看在他老人家面上…”
“住口!”本来与李定国在后面坐着的郝永忠拍案大怒道,“我管你叔父是谁,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违反了军纪,就得依律惩罚,否则令不行、禁不止,还打什么仗?当年老子帐下有一个营长叫杨茂林,在战场上是条好汉,一个人能顶你们一百个!可就因为他污辱民女,让当时还是藩王的圣上查出来了。结果怎么样?照样斩首,连老子都因为失察降了军衔!…”
一旁的李定国赶紧捅了捅郝永忠,那意思是皇帝当藩王时就指挥军队,这事最好还是少说为妙。郝永忠这才醒悟过来,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解将军,请下令!”
解胜微微颔首,严肃地道:“行刑!”
一声令下,二十多颗人头纷纷落地,在场官军无不悚惧。自此以后,再无人敢违犯军令,工事的修筑速度大为加快,这些“解甲军”的骄娇二气也被洗荡一空。
除了整顿三大营的军事编制之外,如何处理三大营官军所属的军田,也是一个颇为棘手的大问题。三大营在册军户二十多万户,每户平均**亩田,合计近二百万亩,且都在京师附近,是一项相当重要的资源。
按照军户制最初的规定,军田是不需要向户部缴纳田赋的。与之对应,户部也不给军队拨军粮,只发少量的饷银,军队的口粮要自给自足。
可是到了如今,军户制已经违背了设计时的初衷,好的作用一点没保留下来,弊端却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