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以后,在一次好莱坞导演协会举办的晚宴上,苏颉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们无法判定一部电影的好坏,能够判定它的,只有观众。我们所能做的,只是竭尽全力而已。”
这一句话是苏颉导演生涯的写照,“竭尽全力”四个字说来简单,但直到拍摄《百万宝贝》的时候,苏颉才了解这句话的艰难。
“你必须时刻保持注意力与专注度,并且具备足够的怀疑和自我推翻的精神。”在电影拍摄完成之后,他对着镜头说了上诉一句。
狭长的走廊里仅有几盏昏暗的灯火在摇曳,看起来飘忽不定,谁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坠落。就像那些急坠的鸟,上一刻还在展翅高飞,下一刻却已经落下。希拉里穿着一件灰暗的紫色外套和一条廉价牛仔裤在这条走廊上踱着步子。她没有向前,也没有后退,只是单纯的原地踱着步子。焦急的脚尖不停点击着地面,每一下声响都卡在她心脏跳动的节奏。
她的表情严谨中带着一种希夷,口中念念有词。
完美的表演!几乎所有通过监视器看到这段镜头的人都由衷称赞奥斯卡影后的表演。要知道,她已经不再年轻,不再是那个明媚的少女,她已经经历过好莱坞的沉浮,脱变成一名经验丰富的演员,但有些角色,或者说有些角色中的每个镜头,并非经验丰富就能够胜任的。它需要你真正的投入,将想象与肢体表情的演绎融为一体,简单的说,你要变成他。
毫无疑问,希拉里-斯万克克服了年龄的差距,变成了玛吉,一个彷徨的追求世界生存之道的少女,一如你我一般,一模一样。
正当所有人认为流畅的表演会继续下去的时候,一声男声从监视器后传来,打断了优美的表演。
“卡!”
几乎没有任何理由,所有人都从戏里状态中挣脱出来。就连已经投入颇深的希拉里也是一样。她插着腰站在走廊中央,无奈的瞧着监视后的那个男人。或者称之为男孩更加合适,他眉头紧皱,脸上丝毫没有收获了一段完美表演的喜悦。
“到底怎么了,苏?又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希拉里忍不住抱怨。这是她第三次做出同样的表演,没有解释,没有理由,那个坐在监视器后的男人只是一个劲的喊停,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天啊!这只是一段30秒的镜头,真正剪辑到电影中,可能不足十秒,根据希拉里的猜测,或许它只有5秒也说不定。在观众看来,那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影像。但显然,即便是短短的一段镜头,却占据了整部电影重要的地位。
所有人都想将它完美的完成,灯光、布景、演员,还有摄影师汤姆都保持了一贯的高水准,但那个男孩——他似乎依然不满意。
“再来一遍。”没有理会希拉里的抱怨,苏颉自顾自的做出决断,这是他第四次说出这样的话,语气一如前面三次,平静、压抑、毫无波澜。
希拉里摇了摇头,女人的无奈的看了一眼左右,所有人都与她一样,一脸无所适从。在片场,其他剧组成员是无法反抗导演的权威的,即便那看起来极不合理。但毫无疑问,身为奥斯卡影后的希拉里有资格质疑自己身前的这个两手空空的年轻导演。
“嗨,先别拍!”她大声招呼一声,直接跨出镜头,三步并作两步的窜到苏颉身前。她的影子遮住了苏颉的身体。
“我需要一个解释!理由!你至少应该告诉我哪里做的不对!”
她看起来糟糕极了,情绪失控,并且有越发歇斯底里的趋势。其实无论是哪个演员都难以接受连续三次的无理由叫停,特别是自我感觉不错的时候。
希拉里盯着苏颉的眼睛,妄图从那双有些失神的东西里,找出一丝可以作为理由的厌恶。但可惜,它始终如昔,平静的就像维多利亚湖。没人能从这双眼睛里看透男孩的想法,他隐藏的极好,甚至叫让莫名其妙。
场面上,希拉里仍然在与苏颉对持,并不准备立刻开始拍摄。她很确定刚才自己的表演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就算再拍一遍也只能达到刚才的程度。
摩根摸到了克林特身边,小声的问道:“你看出什么没有?”
克林特摇了摇头,然后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回答:“等等,他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作为演员,克林特和摩根观察的角度自然在专注于希拉里的表演上,可以上女人的演技已登峰造极,刚才那一段彷徨焦急的踱步子的镜头,几近完美。他们很难理解苏颉为什么还不满意,或许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摩根听了克林特的话,点了点头,向前走了一步,大声喊道:“好了,苏。我觉得刚才希拉里表现的不错。你再让她表演一遍最多也只能那个样子。”
作为好莱坞的老戏骨,摩根自认为在演技上足以评判任何人,他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克林特皱着眉头瞧着面无表情的苏颉,与摩根不同,他的身份并非单纯的演员,作为一名优秀导演,他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与摩根不同。如果说在摩根眼中,希拉里的表演无懈可击的话,在他心底,那还是有些瑕疵的。
因为她在表演?克林特想。
只要是表演就会流露出表演的痕迹,就像只要犯罪就会露出马脚一样。粗心的观众会忽视那些痕迹,得过且过的导演会无视那些痕迹,而优秀的演员则很难发现那些痕迹。
就像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