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拉德的生活糟糕透顶。
两个月前,他带着雄心壮志接受了这家名为波士顿环球报的报纸,他记得在自己的述职宴会上,老板亲自出现为他祝贺,并且当着所有高层的面,将波士顿环球报的大权交给了他。那个时候的埃拉德意气风发,认为自己攀上了人生的顶点。
但仅仅两个月之后,他的感觉就不怎么好了。
老板要求缩减开支,于是会计人员在没有通知他的情况下做了一个财务计划交给了人事部,人事部同样视他为空气,如此一来,一场无情的大裁员开始。
埃拉德发现他引以为臂膀的高层人士和专业记者被“合理遣散”,代之以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大学毕业生,他手下经验最丰富的记者变成了是玛丽-冯德丽,那个拒绝过他的婊子。
读者们不是傻子,报纸的销量一落千丈,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老人也都人心惶惶,如履薄冰的做着每一件事情,生怕报社会因为将弄咖啡溅到地板上这种无聊的事情将自己开除,这不是没有先例。
埃拉德觉得自己死期将近,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个无名牌大学文凭、无辉煌职业生涯、无过人能力的人,为什么能出人意料的当上波士顿环球报的主编——他就是个替死鬼。
老板要隐于人后制造动荡,总需要一个替罪羊,他就是那个可怜的家伙。
埃拉德并不甘心,一个月前他开始最后的垂死挣扎,包括明细奖惩制度以激励记者士气;降低报纸售价提高发行量,打入低端市场;还有将报道的重心放到娱乐和体育板块。
感谢那个华裔,感谢他和拉力-贝尔还有洛里斯-兰的赌约,报纸就像夏天的冰淇淋一样好卖。但很快就隆冬来临,当新闻变成旧闻,便不剩下多少吸引力了。就连圣诞节的节日气息并没有挽救报纸销量的颓废,埃拉德感觉到死亡的脚步正在靠近。
“如果销量继续下滑,你就可以递交自己的辞呈了。或者我将你解雇,我记得合同上可没写的有违约金。”
老板用冰冷的声音对他说了上述那些话,他除了握紧拳头,无能为力。回想起刚刚进驻报社时那如同拿破仑新皇登基一般的万丈豪情,埃拉德就感觉可悲。
他决定最后一搏,在票房初步统计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为主推的娱乐板块定下了主标题:大获全胜。
当然不是公主日记,他不相信那个华人,即便他取得了一次又一次成功,但他仍然不相信黄皮肤。可事实却将他打入了深渊。
他不得不默认了玛丽-冯丽德的威胁,许给那个可恶女人巨大的利益,以某求自己的苟延残喘。
但他依旧无法将心放在肚子里,他必须勒紧裤腰带,强迫自己做在办公室那张特别定制的舒适转椅上;即便是白天,他依旧需要大量的苦咖啡才能保持清醒,不计其数的汗珠从头发里滑落出来,沿着额头滴落到眉毛上,冲走了他曾经的优雅和干练。
他就像一只慌张而无助的小鸡,只能深陷在靠背椅里,内心的不安逐渐蚕食着他的自信,他手捧着提前印出的报纸样本,虔诚的就像捧着自己的死亡证明。
办公室的百叶窗早被合上,以阻绝那些不怀好意的窥视目光;靠外的淡绿色窗帘也被拉上,原本明亮的光线至少被削弱了四分之三。
埃拉德-亨利背对着大门,目视着电视机的屏幕,上面正不断播放着a广场的直播,出镜的是个叫名查尔斯-达克宁的新人,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当查尔斯看到卡片上的那个名字的时候,心中闪过一丝惊讶,或者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奇迹真的会发生。也许奇迹之所以能被称为奇迹就是因为它的不可预料性。
查尔斯很快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乃至于根本无人察觉。
“我手中拿着的就是nbc独立电视新闻网从票务中心获得的24小时票房统计,当然,卡片上只有冠军的名字。“查尔斯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让人以为这是一名高高在上的王子,“我再次强调一遍,这是获取自票务中心的数据,绝对准确,也绝对权威性。”
惠特尼别墅的小房间里,安妮不知不觉走到苏颉身后,她轻咬着嘴唇,搂着男孩的脖子,身体瑟瑟发抖;洛杉矶西坞区的高档公寓中,汤姆-汉克斯的血液拍打着心脏的壁垒,牵引着那颗人类的核心用一种不规则的速率跳动;布朗克斯区的高层公寓里,洛里斯-兰牢牢锁定着电视屏幕,他的面颊苍白,没有一丝血液流过的痕迹,看起来就像传说中的吸血鬼。
这一刻千千万万的观众锁定着电视里nbc的直播:安静、滥骂、疯狂的叫嚷,各种情感宣泄的方式在电视机后的世界一一呈现。
“赶紧宣布啊!你这个混蛋!”从佛罗里达的坦帕市的郊区里传出了一声大喊大叫的声音;在纽约小意大利区的夜店里传来香槟酒瓶塞蹦的声音;在斯塔腾岛的公寓中,一个女人在深深的静默中站在电视机旁……
查尔斯不会知道这些,他不会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在观看着这场直播,更不会知道有多少人关心着这场直播。他只知道,这是他主持生涯的起点,并且可能将成为他职业生涯辉煌的开始。
他力求谨慎的又看了一眼被其虔诚抱在怀中的卡片——没错!他再次确定了那个名字,再次确定了自己没有因为激动而看花眼。
脸上依旧带着迷人而优雅的微笑,他努力令自己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