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安齐远出手向来狠辣,杜遥虽然掐出了护身法诀,但毕竟是仓促间匆匆为之,外加他和那人都是元婴修为,为一个修为等级差不多的人护法,肯定容易受到法力的反噬。
于是原本出于好心的杜遥也不得已往后退了两步,口中尽是腥甜的气味,可想而知直接接了那一击的人现下有多狼狈了。
那人捂着胸口跪地,半晌说不出话来,整个五脏六腑似被火烧火燎一般疼得厉害。
好不容易暗自调息缓过来一些,那人依旧恭敬道:“谢宗主手下留情。”
苏澈在安齐远身后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出闹剧,一直缩在道袍中的拳头拽得死紧,掌心中也掐出了血来。
虽然早就知道无赦谷埋在青阳洞中的棋子必定很不一般,他也甚至做好了某位长老级别的人早已弃明投暗的心理准备,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人!
觉——非——罗!
那个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向他求助的,想要找他帮自己逃出安齐远魔掌的,他最信任也最愿意依赖的挚友,那个身为内门总管,那个时刻照拂着他在青阳洞的生活和修炼的,除了师父之外他最为亲近的人!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他?!
那种被背叛、被欺骗的感觉如今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差点将苏澈仅存不多的理智摧毁殆尽。
若不是安齐远早他一步将觉非罗打翻在地,苏澈险些就咬牙切齿地说出来人的名字了。
在一个化神巅峰和两个元婴修为的修士面前,苏澈那点小小的心理变化所带出的波动实在是不够看的。
苏澈向来是一个面冷心软外加十分护短的人,但如今看着觉非罗口鼻溢血,一身狼狈地跪在地上的模样,苏澈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报复的快/感。
安齐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几乎要萎缩在地上的觉非罗,语气冰冷地问道:“早在苏澈决定要渡劫之前,我便已将唤神箓交予你,而且不止一次地交待过,只要苏澈在渡劫期间出现任何异状,你都要用唤神箓将我召唤至韶华峰。”
“你为何不做?”
身为魔修一脉的宗主,安齐远有万般的无奈。
若不是因着两派水火不容的渊源导致青阳洞的人信他不过,为苏澈护法之人中本来就应该有他的一席之地!
原本低头跪地的觉非罗被安齐远质问,便立刻抬起头来想要解释,可却看到一直躲在安齐远身后的人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眼神熟悉得有些莫名,但看那长相那模样却是丝毫不认得的。
觉非罗当然认不出苏澈,如今青言的五官已被安齐远用法术易容过,就连苏澈自己都还没机会看到他现在的长相。
既然已经到了青阳洞,这个青言在安齐远眼里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有他拿捏着,也断然翻不出浪来,没有什么刻意避开的必要。
安齐远对觉非罗道:“但说无妨。”
觉非罗得了指令,这才讪讪地说道:“苏宗主那日渡劫,原本应该早早落下的九天玄雷一直迟迟不落,属下便察觉异象已生。”
“但当时青阳洞上下皆全力护法,属下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得耐下性子静观其变。”
“若当时直接就用唤神箓将宗主召唤过来,难免会让青阳洞上下以为宗主是来破坏苏宗主渡劫飞升的。届时若影响到四大长老的护法阵危及苏宗主安危,又引发守在外围的彰龙门和若耶阁的联合绞杀,岂不是得不偿失?”
觉非罗咽了一口血沫,继续解释道:“可属下也万万没有料到,这九天玄雷一落,竟然就是九道共凝!”
想起当时毁天灭地一般的天道威压,觉非罗至今还脊背生凉。
“可等到九道玄雷共凝而落之时,属下……”
后面的话有些说不下去,可事实是就算是觉非罗当时就将安齐远召唤过来,在九天玄雷面前,也不过是多一个垫背的炮灰罢了。
同为安齐远的心腹,杜遥此刻亦十分理解觉非罗当日的选择。
觉非罗做为暗线,一直跟在苏澈身边,杜遥则为明线,向来不离安齐远左右。平心而论,觉非罗所做的一切都比他杜遥要艰辛许多。
要知道让一个魔修在道修的大本营生生装出道修的模样这么多年,期间还必须定时向无赦谷那边通报青阳洞的各种情况,若是心思不够缜密反应不够灵敏的话,早就不知道尸骨无存多少年了。
杜遥对觉非罗所做的一切心领神会,自然也不吝于出言相助。
“宗主莫要怪我等妄为。若不是当时觉非罗当机立断,在九天玄雷凝落之时倾尽全力加固了太昊天罡阵,恐怕如今也得不到苏宗主的消息。”
当时的青阳洞阵脚大乱,加上九天玄雷共凝的威压直接抹杀了许多修士,弄得人人自危,许多人只想着如何在天劫之下保住性命。
觉非罗恰好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没有固守本元,反而放出大半灵力用来加固太昊天罡阵,以至于当时剩在他身上的灵压不过与筑基修士相差无几,这才在九天玄雷下逃过一劫。
觉非罗虽然道行依旧有损,但只是从元婴巅峰回落到了元婴中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果然,安齐远听到这样的解释之后,脸色这才和缓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