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莫岫已经正式收苏绾为徒,苏梧便让人辟了一间院子给莫岫单独住。莫岫很少出门,平日里只在自己的院子待着,侍弄些药草,一靠近那个院子便有着淡淡的药草味。
苏绾每日里上午习药理、辨识药材,晚上还要抽点时间练习书画,倒是一直不太擅长的刺绣再没碰过了。
而关于这件事,苏老太太也没怎么追究,倒让苏绾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当初苏老太太在这方面管得十分紧,如今却是撒手不管了。
说起苏绾如今跟苏老太太的关系,倒是变得十分奇怪。苏绾待苏老太太一如往常,只苏老太太心中怀疑苏绾已经知晓林氏自尽的死因,但从她面上又看不出些什么,只得作罢。
这日,苏绾正在院中捡拾药材,便见一个身着青锻衫衣的女子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绕过院中那些笸箩跟药炉,走到她面前躬身行礼:“奴婢见过小姐。”
苏绾抬眼一看,却是绣鸾,问道:“你找我有事?”
绣鸾禀道:“戚姑娘派人来了,小姐要不要见一下?”
苏绾停下手中的动作,没再耽搁,往前厅见客去了。
按理说她是主子,见个下人用不着自己亲自出马,直接派人把人带过来就是。只是她现在在莫岫所住的院子,一来莫岫不喜欢外人打扰;二来苏策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人知晓苏绾学医,故此刻苏绾只能自己去见人了。
转过一道绣着山水的屏风,苏绾便看到一个身着绿色纱衫的女子,发髻高挽,插着一支木簪。听见响动,那女子转过身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弧度。“奴婢见过苏姑娘。”
苏绾认得她是戚瑶身边的绿玉,有些奇怪:“你家小姐找我可有什么事?”
毕竟上午才见过,戚瑶也没说有什么事啊?怎么这会子心血来潮派人来找自己了?
绿玉笑着道:“我家小姐说庄子上埋下的那两坛子酒已经运到府中了,小姐邀苏姑娘明日去府中一道饮酒。”
“可是……”苏绾有些犹豫,虽说明天清泰先生说了不必去上课,可是自己还要在家里跟着莫岫学医呢,哪有时间出门?
绿玉一眼瞥见她迟疑的神色,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好心提醒道:“我家小姐可说了,明天先生不上课。你若是不过去,她可要亲自来找苏姑娘了。”
苏绾打了个寒战,若是戚瑶亲自来了,事情还不大条?“明日上午我会去寻你家小姐,你让她放心便是。”
绿玉见目的已成,便笑吟吟的回府复命去了。
苏绾叹了口气,自己回莫岫的院子去了。刚一进院子,便见一身素色衣衫的莫岫从屋内走了出来,问道:“你去哪儿了?”
“徒儿刚刚有事离开了一阵。”苏绾道。“师傅,徒儿明日有事出府,可能下午赶不及回府。”
莫岫手捻起一株药材,被面纱蒙住的脸只能看到一双剔透清冷的眸子。她微转过身子,淡淡道:“有事去办就是,为师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
苏绾知她虽性子冷淡,实则十分好说话,遂笑眯了眼:“多谢师父。”
“你看的这几日,可认出多少药材?”莫岫问道。
苏绾看她手中举起的药材,见其根较细,顶端有多数细毛状枯叶纤维,下部多不分枝或稍分枝。表面是黑棕色,靠近根头处多具细密环纹。便道:“是南柴胡。据《神农本草经》中介绍,气味苦、平,无毒。主心腹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寒热邪气,推陈致新。久服轻身、明目、益精。”
莫岫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问道:“如何采收?”
“春、秋二季采挖,除去茎叶及泥沙,切段,晒干。全草则在春末、夏初拔起全草晒干。”
“如何炮制?”
“拣去杂质,除去残茎,洗净泥沙,捞出,润透后及时切片,随即晒干。”
莫岫将手中药材放下,淡淡道:“这手上的功夫说着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你别看书上说炮制药材多么简单,需得根据实际各尽其宜。”
苏绾点头道:“徒儿受教了。”
莫岫面无表情,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纸包来,将其递给苏绾。“炮制药材之事你若愿意学,为师日后可教你,若你不愿,也没关系。反正京中不缺好的药坊,这些事自有人做。”
顿了顿,才接着道:“你辨识药材也已有一月了。这是一包药材,你看看能分辨出几味药材来。”
苏绾仔细嗅了嗅,才答道:“薄荷、川芎、细辛、荆芥、白芷跟黄连。”抬头看了看莫岫,又有些不确定的道:“还有一味药,我不知道是当归还是独活。”
当归跟独活的气味都是相同的,苏绾学医时间尚短,一时辨认不出来也是有的。
“当归性温,昧甘、辛;独活味辛、苦,微温。”莫岫解释道,“你现在才入门,有所不知是正常的。凡事多看多想,有不懂的可以问为师。”
苏绾点头:“徒儿知道。”
莫岫看了她一眼,拿着药材转身回了屋。苏绾正在错愕间,便听她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你今日可以回去休息了。”
苏绾朝着屋子的方向行了个礼,道:“徒儿告退。”
天边的残阳洒下最后一丝光辉,鲜红如血。苏绾站在自己的院子外,看着飞鸟在暮色中飞过,白色的身影在红色的背景中格外凄凉。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绾儿,你怎么站在这儿啊?”刚从松鹤园出来的苏梧经过这里,便看到站在院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