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那尚书仆射士孙瑞,眼看着‘不赦西凉’已成事实,他也只能是缄默其口,转而问道:“陕县有董贼子婿牛辅驻守,其手上兵马不下数万人等,想要令其顺利解兵,非有能者不能为之。然此次传诏,不知司徒大人当以何人为使?”
王允尚未开口,倒是下首尚书杨瓒言道:“其他诸路兵马皆不足为惧,倒是如士孙大人所言,这陕县一路兵马过强,是不可等闲视之。依某看来,要想震慑住这帮贼人,非吕温侯不能成行。然则温侯目下已率部去了郿坞,有些不便,不过……算算时日大概也该回来了吧?”
杨瓒说着,看了旁边士孙瑞等人一眼,就见士孙瑞点头:“如不出意外当在这一两日之间了,想来若能让吕温侯亲自去这一趟,事情当可易解。”
吕布?王允捋着胡须,一时不开口。
自董卓之死,天子即拜吕布为奋武将军,假节,仪比三司,进封温侯,与他王允共秉朝政,可谓是一举首登龙虎榜。要说起来,当今朝廷能撼动他王允者,大概也就是吕布其人。只是,在王允看来,他吕布虽然有诛讨董卓之功,但其为人实在让其忌惮。想来,当初他劝说吕布诛杀董卓时是一套说辞,但董卓杀后,他当然有了另外一个想法。想他吕布为了一个女人尚且连老子都不放过,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王允性子本来刚直,每每想到这一点,他是身自不安,对其也就不怎么待见了。
这且不说,要命的是,在赦免西凉人一事上,他吕布跟他的意见也是分歧严重。在吕布出发去郿坞前,他吕布就曾找他谈过,让他赦免西凉人等,且言辞恳切。当时王允对于如何处理西凉人一事上也没有拿定主意,因此未啄一词。然而,在此事后,他的眼线向他报告消息,说他吕布居然在西去郿坞途中企图招安西凉将士,且还私下里送些钱帛等物给他们,有收拢之意。
吕布如此行事,在他王允看来那自然是非同小可。想来长安方面尚未就西凉一事达成协议,他吕布暗地里示好西凉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欲收其心,将有不臣?而当他思及这点,自是对吕布咬牙切齿,深以为忌惮。想来,若此时让吕布再去陕县为使,明里行解散西凉诸将事,而暗地里若与西凉诸将沟通,收拢其兵,则后果将如何?岂不是扳倒了一个董卓,又无形中扶持了一个董卓?
王允一旦明白这一点,也即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手缓缓捋着胡须,良久才道:“董贼虽除,然长安新定,内外不安,吕温侯当协助老夫居中镇守,至于传诏使者,可用李肃为正,另外以荥阳太守徐荣为副!”
王允计议已定,众人也无可反驳,也就相继告辞出了司徒府。王允这边,刚刚送走众官,就有人报说都尉李肃回了长安,要见王允。王允听来,也即让人传了李肃来见。那王允一见到李肃,便即问李肃抄没郿坞之事。李肃也即说了大概,言抄没董卓家产金二三万斤,银八.九万斤,另外锦帛字画瓷器等等堆积如山,粮草无算。
王允听来,一面责骂董卓贪墨,一面很是受用的计算着这批钱财的用处。只想起一事来,随即问道:“怎么,只你一人回来么,为何不见吕温侯?”
李肃听来,与王允解释说是他先一步回了长安,吕布尚在后押送从郿坞抄没的董卓家财,大概明后天也就到了。
其实说来,他提前回长安是有其目的的,这目的,不过是为陈诺父母一事说项。想来,当日因听说陈诺父母被吕布扣留,有诛杀之意,他当即一面写书给王允,以做备案,好让王允有印象在先。而他,则一面做好人,与吕布打哈哈,求吕布放过陈诺父母。当时吕布听来,有欲要成全之意,只转眼想想,这对父母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外将的家人,如何会引得马家人争,还让李肃亲自向他求情?
吕布这么一想,知道这其中定然有关窍,莫非李肃是想借此事大作文章?想来,陈诺虽然跟他无冤无仇,且还因为陈诺帮他诛杀寇仇胡轸一事从而对他尚且留有好感,本来顺手卖李肃这个人情也无不可。只是这么说放就放了,实在不是他吕布的个性。他仔细一想,随即打定主意,乃故意打哈哈,说此事他不便处理,当送往长安让王司徒拿意见。
吕布如此一说,李肃也只好是点头同意。至于赵雪,想要争辩看来也不可能了,她也不想连累马云禄姐姐为她翻脸,只能是退而求其次,规劝马云禄两句,便从了吕布的意见,答应随同他们到长安等候王允发落。只马云禄虽然被大哥马超劝说回去,但她在陈诺父母没有平安之前,她仍是不放心赵雪一个人,于是恳求大哥马超,让她陪同赵雪同赴长安。马超知道劝她不动,而他因为肩负任务,不便与她用行,便将庞德留给了她,让庞德带同三五十骑随同马云禄而去,沿途保护他。
至于李肃,本该是与吕布一同回长安的,只他也不知道吕布心里到底做何打算,怕吕布会向王允进谗言,若是因此害了陈诺父母那就坏了他的大事。因而,他向着吕布打了声招呼,便即带同陈诺父母,以及赵雪一行人先回了长安。而他们一路行来,快马加鞭,也不过一天半时间也就入了城,只因为恰巧天黑了,赵雪等人被安排在他府内休息,他则不放心此事,亲自来见王允。
那王允一点头,也无心追问他为什么提前回来,只将他叫到案前,将着西凉一事,向他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