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京城,晴空万里。
又是一年春天,历经了去年的大丰收,百姓几乎家家殷实的很。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一副繁荣的景象。刚过了个好年,年头的喜庆气氛显然仍然没有终止。
自从二十余年前,永乐皇帝力排众议决定移都北京后,殚精竭虑励精图治。
对内,定调“家给人足”、“斯民小康”为天下治平的根本,实行迁民宽乡,督民耕作等方法以促进生产,并注意蠲免赈济等措施,保证了赋役征派。通过这些措施,永乐时“赋入盈羡”,达到了史上的最高峰。
对外,三次亲自北伐蒙古,使得鞑靼、瓦剌各部先后接受明政府封号。从此使得京城高枕无忧,老百姓们也得以安居乐业,这些都归功于朱棣的励精图治。
这一条街只是京城众多繁华大街中的一条,其实大街并不特别宽敞,至多只能称之为一条稍微大点的胡同。但是人气却尤其的足,从路两边摆满的各式各样的店摊便可见一斑。吆喝声,砍价声,聊天声,声声不绝。
可是再往西边走一个街区后,就会意外的发现,这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热闹的市场,一下子却变成了沉寂庄严的府邸区域,连飞鸟都很少从上空飞过。在中间的十字路口上,仿佛有面无形的声墙一般,隔断了所有的嘈杂声。
过了街角不远处就有一幢不起眼的府邸,原本是空着的。大门前也没有人站岗,如果不是门匾上刻的新字,所有人都还以为,屋子仍旧是空的。就这样一间府邸,却是新任的礼部尚书的宅邸。
宅子的主人甚是低调,堂堂朝廷三大员,却看不到任何的排场,甚至宅子内都鲜有人烟。沿着条小路弯弯曲曲,终于绕到了后院,和别人家一样,这里是一处后花园。正中的九曲桥下,一个私家小湖显得格外的清闲。唯一的动静来自于湖里零星可见的几尾鲤鱼,它们悠闲的在水中穿梭着,偶尔划出水面的的瞬间,带出的水线也顺势添加着一股耐人寻味的情调。
九曲桥的尽头是一座八角亭子,亭子一边的木栏上却坐着两个人,手中拿着鱼竿正全神贯注的钓着鱼。
亭子正中的八仙桌上的两杯热茶,早已经不见了热气。看来两个人已经垂钓了很多时间了。
终于,右首一名老者的钩子轻微的晃动了几下,老者顿时面露喜色。只见他熟练的摆动着手中的鱼竿,果然不一会儿,一条红色的鲤鱼便顺着钓线被拉了上来。
左首的那名中年人见了展颜一笑,说道:“还是滢叔你赢了,最近的五年里,我竟是全败。”
那老者似乎没有听到一样,把那鲤鱼拉到了手边,解下了鱼钩后,顺势一甩,竟又把那鲤鱼抛回了水中。然后才哈哈一笑,说道:“你是侯爷,我只是三,论官还是你为上首,往后再也不要叫我滢叔了,你我相知几十年,我待你一向如兄弟,一声滢叔,竟是拉远了距离。”
邓朝曦听了也微微一笑,转身才发觉桌上的两碗茶早已经两头了,不禁又重新倒满了两杯,举起其中的一杯递给了胡滢才说道:“没有滢叔的扶持,我邓朝曦一介武夫,焉能在朝廷落脚。。。。。。”
邓朝曦还没说完呢,就被胡滢打断了,“罢了罢了,称呼只是个代号,随便你们以后怎么叫我了。”说完两人相视会意一笑,各自举杯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邓朝曦才说道:“滢叔今日邀我前来,不是为了钓鱼这么简单的?”
胡滢微微一笑,说道:“上次你我聊天,是什么时候?”
邓朝曦侧头想了一想后,才回答道:“您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了,竟是一年前在蜀中的皈依寺的事情了。”
“都一年多了,我邀你来聊聊天,有何奇怪的呢?”胡滢笑道。
邓朝曦脸色一红,叹了口气,回答道:“时间过的可真快啊,自从皈依寺一别后,我就一直为您担心着,但是后来从宫里听说圣上御封您为礼部尚书,我就知道您安全了,这才放心下来。皇上看来也算是通情达理了。”
胡滢的手连忙一挥,抢声道:“杀头的话,少说为妙,皇上可不是你我可以评论的。”
邓朝曦微微一笑,点了点说道:“世叔府中,家人本来就少,而现在,方圆十丈内根本就没有人在,何患有人告密。不过小心点总是好的。”说着口风一转,问道:“皇上这次难道一点都没有动容吗?毕竟您瞒了他二十年了。中间过程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胡滢听了微微一笑,眼光却拉长了很多,好像穿越了时空,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久久才说道:“我是一个人先进去面圣的,圣上一听完我的话后,顿时大怒,还掀翻了桌子。我跪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出。然后自然是被他骂的狗血喷头。”
邓朝曦听了大吃了一惊,忙问道:“那不是坏事了吗?”
胡滢却笑道:“你错了,圣上这一骂,我就知道事情已经安全了。我就是担心他不骂啊。”
邓朝曦想了想点头道:“不错,皇上真的要杀你,是不会浪费精力骂你的。”
胡滢也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所以当我后来引荐了建帝后,我就出来了,但是我从之前和皇上的话语中,已经感受到了皇上心中已经没有杀意了。”
“都二十年了,皇上应该也厌了。”邓朝曦附和道。
“非也,有关身家信誉的事情,皇上焉能厌倦。”胡滢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