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六,晴,北郊茶园。
茶园位于北郊,梨园才是它真正的名字。区别于城内的嘈杂,这里完全溶于大自然,这里郁郁葱葱,亭台轩榭,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宁静。至于梨园的主人是谁早已经无人知晓了,它绝对不是将军的产业。可是能进梨园的只有将军或者将军指定的人。也许原先的主人就是想逃离人世间的纷争而置地于此,故名“梨园”。一路上,沿路听着王炳灿喋喋不休的梨园介绍,邓霖早已经听腻了,可是内心却的确带了些期望,希望这个老头子不是骗人的。
梨园三面环山,唯一的进口却在一条小河上。小河不宽,也就宽三丈左右。传说当初六名巧匠被请来施工,不眠不休整整三天,一座极其优雅的白玉拱桥就造了出来。背山面河的梨园一向是将军休憩的好地方,要进梨园就必须要过白玉桥。
听说人一进梨园就会感觉清心润肺,精气神马上为之一振。邓霖现在还没进去就已经有这个感觉了。
白玉拱桥的尽头是一扇门,可是那门确是紧闭着的,两道稍显孤单的人影终于在桥上停了下来,太阳正当午,两人脚下的影子显得非常的短小,只占了两只脚旁边的一小圈的地方。
邓霖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除了脚下的白玉桥,四周竟都是青青葱葱的绿色。小桥流水,佳人有约,烈日晒在了头顶心上似乎也不觉得热了,人与自然,从没有结合的如此和谐过。
邓霖在桥中间已经站了好一会了,似乎看得痴了。不经意间,背后却响起了一声叹息声。他不经意的抖动了下肩膀,眼睛的余光正好能扫到身侧的王炳灿。
王炳灿的脸色似乎有点复杂,他就在邓霖身侧,可是却稍微后面的了半步。王炳灿既没有病,也没有残。为官也已多年的他显然很注意自己的分寸。人家毕竟是小侯爷,自己怎么都不能和人家平起平坐。一路跟了过来,他始终控制着自己在邓霖身后侧半步。
“卑职真是佩服小侯爷,将入险境,可是在您脸上从来都看不到焦虑和慌张。”王炳灿明显感受到了邓霖注释过来的眼光。适时时机的赞赏常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尤其是针对上级,王炳灿显然深谙其中。
“身正何必怕影子歪,该来的都会来的,难道不是吗?”邓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说道。
“小侯爷所言极是。”王炳灿恭敬的应道。
身前的寂静突然被几个脚步声打断了,桥头突然现出了两个蓝衣人。为首的一人上前几步,面无表情的问道:“邓公子?”
邓霖微微一笑,随和的点了点头。蓝衣人也不多言,侧过身来让开了路。邓霖从容的穿了过去。可是当王炳灿跟在后面刚要通过的时候,那蓝衣人却又转了回来。
“我是布政司王炳灿。”王炳灿几乎是吼出来的。
蓝衣人却仍旧是目无表情,声音低沉的很,正好与王炳灿的声音形成天大的反差:“将军有没有请你?”
“我是布政司王炳灿!”王炳灿涨红着脸咬着牙重复了一遍。
蓝衣人丝毫没有要闪身的样子,身后的同伴此刻也上前两步,站在了他的身边。白玉桥本就不是很宽敞,两名大汉这么一站,基本就没地方能够让人随意进出了。
“两位小哥,王大人和我是一起的,他不进去的话,我只能也站在这里等将军出来喝茶了。”邓霖望了一眼王炳灿猪肝似得脸,实在是忍不住了。堂堂布政司,在自己的辖区内居然被人截停了,偏偏他还真没办法。
那为首的蓝衣人听罢一愣,将军的命令只是迎接邓霖,如果再进去一个人势必会不高兴,但是总比要将军迎出来的结果要好的多。在和同伴交换了下眼神后,朝着王炳灿轻蔑的看了一眼,然后终于侧过了身体。王炳灿狠狠的摔了下袖子,嘴里哼了一声走了过去,路过的时候还故意用肩膀顶了一下蓝衣人。蓝衣人被顶的身形一晃,差点没掉下桥去,脸上的怒容早已经现了出来,为首的那人使了个眼色后才逐渐平息了下来。邓霖看戏般的看在眼里,也没有出声。那名为首的蓝衣人恭敬的赶到了最前面,为邓霖引着路。而另一个蓝衣人则引导着王炳灿。耳边却不断的响着王炳灿的喃喃骂声,蓝衣人也不言语,只是垂着头带路,可是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
顺着隐约可见的小路穿梭于林间,虽然是晴天,可是林间却也充满着雾气。回头一扫,居然已经看不到王炳灿的身影。蓝衣人微微一笑,低声说道:“邓公子放心,王大人没事的,我那兄弟看来火气还没消。”邓霖不禁哑然失笑,王炳灿也确实是倒霉,撞了人后居然还要被人家报复,看来他要走很多冤枉路了。
终于峰回路转,走出了一片树林。眼前已经是一片开阔地,脚下布满了寸长的青草,每一根都是一样的长短,明显经过精心的梳理。唯一一处没有青草的就是正中央的一座八角亭子,然后邓霖就看到了将军。
亭子里不止一个人,可是在别人的眼里似乎只能看到一个人。亭子正中间一个丈高的人,挺直着腰,胡子都几乎垂到了胸口,虽然穿着便装,却仍然显得异常威武。将军!当然是将军,难道还有别人能有如此的威猛,有如此的气势。
将军的身后小半步的距离站着的当然是师爷,只有师爷是站的距离将军最近的,标志着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师爷的身后小半步的地方还站着另一个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