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儿急了,顾不了尊卑有别,为冯妙莲申辩:“大公子,不是这样的——”
谁知还没有说法,冯诞粗暴地打断她,冷声说:“大胆,主子说话,也轮到你们这些下人插嘴?难道你家主子,没教你规矩么?”
小喜儿吓得不敢吱声了。
冯诞又再训她:“主子是主子,下人是下人,尊卑贵贱要分明!做下人的怎么能够对主子不恭敬,随便搭主子的话?一点分寸也没有!”
冯妙莲听不过了:“大哥,你这些话就不对了。”
冯诞看她一眼:“怎么不对?”
冯妙莲说:“那些所谓的规矩,不外是那些吃饱饭没事干的人胡乱撰写出来的!是下人又怎么样?下人也是人是不是?凡是人的,都是一个肩膀扛着个脑袋,活个几十年就去阎王那儿报到去了,谁也不能例外。因此人的尊严是平等的,不平等的只是身份和地位!大哥,你运气好,投得投生,生在权势之家,但也见不得你就因此比别人高贵了,也见不得因此能够岐视别人。”
站在冯妙莲身后的紫荆,不禁动容。
紫荆不比小喜儿。小喜儿出生便是下人,给人看轻岐视,认为是理所当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紫荆,身上流的是南朝刘宋公主的血,因为命运的捉弄,不得不抛弃她高贵的身份,不得不委身做地位低下的侍婢,也也不得不去习惯对人唯命,但她骨子里仍然有着一股清高。
她跟冯妙莲,是跟对了。
冯妙莲不但没有把她当下人看待,而且还为下人辩论。
冯诞皱了皱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不想跟冯妙莲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他跟她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说:“左昭仪,我听说,你些年来你读过不少书,既然这样,相信你也读过曹植的《七步诗》诗。如果没读过,那我就说给你听: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说完,冯诞看也没看冯妙莲一眼,甩袖而去。
冯妙莲瞪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她当然读过曹植的《七步诗》诗,还知道其中的典故。
曹植是曹操的儿子,他的兄长曹丕做了皇帝以后,对才华横溢的曹植一直心怀忌恨。一次,曹丕命曹植在七步之内作诗一首,如做不到就提掉脑袋。
于是曹植便应声而说出这六句诗来。因为限止在七步之中作成,所以称之为《七步诗》。据说,曹丕听后羞愧万分,无地自容。
这诗中的“漉豉”,是指过滤煮熟后发酵过的豆子,用以制成调味的汁液。“萁”,则是指豆茎,晒干后用来作为柴火烧,萁燃烧而煮熟的正是与自己同根而生的豆子。这《七步诗》诗,比喻兄弟逼迫太紧,自相残害,有违天理,为常情所不容。
冯妙莲被冯诞冤枉,一肚子的委曲,无处可伸。
她什么时候欺负冯清?
冯妙莲是不甘心做拓跋宏的妾,但她没想着要把夺取冯清皇后娘娘之位,冯诞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从何处听来?
冯妙莲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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