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笑,秦侠面上跟着笑,心中却是微微的不自在。良禽择木而栖,这是将我视为驱使的qín_shòu么!
“谢孔照磨提点!”秦侠应下,心中冷笑起来:“京派土著胥吏被自己一顿耍的团团转失了士气,的确再无威胁。但这么早就觉得高枕无忧了么?”
想到林谷重王锐那番炮灰威胁论,秦侠沉住气,走向陈皋文的公事房。
千里之行,最后一步,决不能最后关头掉链子!
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到了公事房,秦侠见到了陈皋文。
果然,一堆账册在公事房里散乱地摆着,陈皋文正在收拾。
秦侠见此,跑过去收拾起来。
有人分担,陈皋文也乐得如此,眼中带着满意之色,待秦侠忙完了,对秦侠道:“你之前刚入户部,我也不好给你分派职司。现在,五军营右哨之事已毕,有你这功勋在,不仅我很满意,同僚也都会服气,这个时候我再给你寻一个好归属也就理所应当了。嗯,往后你入孔田麾下。”
“是,谨遵管勾教诲。”秦侠应下,又道:“敢问管勾是否要将这些账册全部送到余主事处?属下也有一把子力气,愿为分担。”
陈皋文先是微微皱眉有些不愿,这账册之事历来都是最为机密,最为紧要的事情。虽然这里的账册都是他验查过,精心修饰的。尤其五军营右哨,更是他亲自主持。每次账册覆核完毕,更是他亲自交到值守的户部主事处,或者直接交到云南司郎中南云吉那。
不过,秦侠刚刚带着投名状投过来,如此殷勤努力,他也不好打击人心。
况且,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这样的力气活,让手下做也无碍。难道还担心他在满是浙人的户部里把账册偷出去?
想到这里,陈皋文觉得自己实在太紧张了。眉头缓缓舒展下来,应下:“嗯,好好做事,去吧!”
秦侠应下。
待秦侠离去后,按着屁股喊疼的原器和矮瘦的孔田走来。
看着秦侠离去的方向,原器道:“管勾大人真打算用此子?”
“可用不可信。毕竟不是自家人!谁知道京营的账册里是不是还留下了什么手尾?”孔田接过话。
陈皋文瞥了一眼孔田,有些不满道:“京营之事是我亲手主持,能有什么事。”
孔田闻言,顿时讪讪。
但很快,陈皋文凝眉一想,道:“莫要太多疑,也莫要觉得我的手尾是那么好做的。就算京营上还有什么事,也都会尽数让他顶上去。若是无事,打磨几年,平时用用,给他一点富贵也无碍。毕竟人才难得。”
“管勾大人高明!”原器一副被点醒的恍然大悟模样。
一旁的孔田也是赶紧跟着道:“管勾大人妙计在心,小的懂得,听管勾大人一言,胜读十年书啊。”
陈皋文微微抚须,享受着属下的马屁。
与此同时,依旧推着方才找来的独轮车,秦侠走向了户部官署更深处。
秦侠在户部衙门呆了十来天,大体对户部各处都熟悉了。
今日推着独轮车,一路上各家胥吏看着秦侠,都已经明白,此人已经进了浙人的阵营。
不少人上来打招呼,秦侠也是一一应下。
要是有人问秦侠去做什么,秦侠就答:“奉陈管勾之命,将账册交至云南司郎中南云吉处。”
有熟悉云南司的就纳闷道:“今日不是余主事当值么?”
秦侠就摇头:“属下也不知,只是谨奉命令,不敢有所疑问。要不,前辈先去询问管勾,晚辈且候着。”
那名纳闷的司计顿时皱眉摆手,秦侠搬出了陈皋文,谁敢二话?
秦侠低头前行,心中暗笑。
不是陈皋文有想法,是秦侠有想法。
南云吉的地盘很快就到了,作为户部云南司郎中,南云吉的地位比余主事要高得多,他所在的公房也是在户部尚书侍郎附近,离着更近。
秦侠推着独轮车走向了一间间公事房。
越过一个个主事、员外郎、郎中的公事房,到了南云吉所处的时候,秦侠依旧继续往前推。
前方是户部右侍郎王正志处,秦侠依旧往前推。
到了,秦侠停门前,这里是新任户部尚书傅淑训的公房。
推车入内,旁人见秦侠一身乌色公服以为是公务,并未阻拦。
秦侠一直从外间推进到了内间公事房,见到了端坐在堂上的户部尚书傅淑训。
这是个面色白皙,六十上下的老年文人。看起来保养得很好,发色留青,身板硬挺。只是精神状态不佳,甚至有些黑眼圈眼袋。显然履职户部不是个轻松活儿。
秦侠突兀地将独轮车推进了户部尚书傅淑训的堂前,这时候,一旁办公的幕僚胥吏们这才发现,纷纷都惊呆了。
“你是何人,到此处作甚?”
很快就有人回答了,司务厅管勾费继宗疑惑道:“好像是云南司的秦侠,你不在云南司做事,到这里做什么?”
秦侠不说话,直视着傅淑训,道:“请大司农将旁人清退,我才好说话。”
说完,秦侠一拍账册。
费继宗猛地想起了什么,大喊道:“来人,将此獠拿下,胆敢闯入司农公事房,先拷问再说!”
傅淑训敏锐地发现了什么,当下就下了决断:“你们先出去!”
那认出秦侠的胥吏还想说什么,傅淑训却直接一挥手,根本不容置疑:“都出去,本官自有决断!”
场内只剩下了秦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