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灯火阑珊的京师,看着这万千生灵于北地的璀璨灯火,朱慈烺心中默默加了几句:“我来到这个世间,侥幸得上苍保佑能有一具最应天命的身躯。又岂能在区区奸臣一点诡计面前屈服?我……必胜尔等!”
“好!”傅如圭高呼道:“殿下,鞑虏入寇,就在近日了!我傅如圭,愿与殿下,共襄盛举。便是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朱慈烺抬起头,重重呼出一口气,望着天空,大声道:“来吧,来吧!”
“元锡,明日你准备好。我要看看,这京师城中,是否真的再无一人,愿意随我……堂堂正正做一回保家卫国的真男儿!”
……
燕山之北的塞外,秋高马肥,正是一年草原儿郎最为喜气洋洋的时候。
而前些时日,大清皇帝一封诏书传遍草原,无数草原儿郎骑着骏马,挎着角弓,尖啸着四处奔去。
渐渐的,各路蒙古骑兵慢慢汇聚,集结到了界岭口长城外。
这里,阿巴泰正领着左翼主力,集合着各路兵马。
这一次,阿巴泰不仅动员了自己手中大部分的牛录,集合了图尔格,苏拜等手底下将官的女真精兵,更是带上了陈维道等汉军八旗。以及女真人能够鲸吞大明的一个强大助力:蒙古八旗。
七年前建立的蒙古八旗有兵马一万七,二十四个固山。阿巴泰要南征大明,怎么会将这个得力打手给忘了?
他一口气便将蒙古八旗的一半兵力给抽调了。
于是,合计兵马将近两万余的阿巴泰兵分带着作为右翼绕道雁门关从山西打进去,绕开燕山,进入大明京畿腹地。
这显然是阿巴泰担心山西方面密集的边镇还有可以反抗之力。
至于主力。则由阿巴泰亲率,盯上了界岭口长城。
他的目标,是明军在京畿地区核心军镇:蓟镇。
大明崇祯十五年十月十一日。
清军满、蒙、三以及外藩蒙古等军集合完毕。阿巴泰领着大军。缓缓朝着界岭口长城出发。
率先于大军出发的是一路精锐步兵,这些人将战马藏起来后便脚步轻盈地开始攀爬城墙。
此时已经入夜。天色昏暗,白天还酷热的天气到了此刻转瞬便化为冰凉。冷风钻着脖颈吹进去,一片刺骨的冰凉。
两个倒霉悲催被派来值守的明军步伐缓慢,有气无力地巡视着。
忽然间,一人表情憋闷,朝着另外一人低声说了句什么,便朝着南端城墙解开了裤腰带。
另外的明军士兵见此,嗤笑一声道:“懒人屎尿多。”
随即。他也不管这战友便大步继续巡逻过去。
那士卒嘿笑一声,刚刚想要收起裤腰带,却直觉有异回望过去。
身材壮硕,筋肉鼓鼓的和度望着眼前这个干瘦愕然的面庞,快步前冲,将这士卒顶在城墙上,扼住脖颈,面无表情地掏出手中的西域弯刀一拧。
随后,殷红的鲜血流出来,和度手中的明兵身子越来越软。越来越无力。爬上城墙的赵雄见此,闭着眼睛,手中的长刀紧握。迈步想要朝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明兵杀过去,却觉得脚下如有千钧巨石一样。
“师傅,不要耽搁!”和度低喝一声。
赵雄喘着粗气,闭着眼睛就要冲过去。却听耳边一道尖啸响起,那明兵后脑勺上,一根箭羽轻轻颤动。
不多时,赵雄眼睁睁看着一个个金钱鼠尾跃上长城。
“界岭口……破了……”赵雄低声地说着。
数万清军,漫入大明。
……
啪嗒……
“不……不可能啊!”周延儒猛地一拍桌案:“礼部主事赵庆思已经出使清国,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清兵发兵来攻?”
“但事实如此。质疑无用!”陈新甲脚步沉沉地走进来,望着周延儒道:“首辅大人。眼下,还是想想一会儿圣上问起来的时候。如何回复吧。”
“兵部可有办法?”周延儒看到陈新甲,再也没有了那种看异类的鄙夷,而是宛若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但陈新甲若是有办法,哪里又会来找周延儒?
陈新甲苦笑着摇头:“这一次,还是请殿下带兵吧。眼下国朝能打的帅臣,不是死了,就是远在千里之外。京畿入寇,又生虏变,急切之间……”
“不可!”周延儒却如同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这是原则性问题!什么时候,我大明需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来保这天下了?太子为帅臣,绝不可行!”
陈新甲好心好意,一片公心出主意,却被周延儒这么一咋呼,自己生气了:“好,好,好!那就请总揆大人,自行面圣吧!”
周延儒冷冷地盯着陈新甲的背影,心中一片苦涩:“蛮夷之辈,畏威而不怀德。竟然一边议和,一边又是大举来攻。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此刻紫禁城里。
吴昌时拽着一身儒衫,连个官服都没有的董廷献,大步朝着内阁冲去。吴昌时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扯着董廷献道:“董先生!我知晓你我之间有些怄气的地方。但这个时候,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可无论如何,不能坑了大人与我啊!”
董廷献连忙借着这个时机扯开吴昌时的手道:“好……好。大人你也不必拽着我,此间情况,我自然清楚是什么时候,怎么会还作这种兄弟倪墙于内的事情。你放心,宁远那边没问题。人家老爹吴两环就在京师,岂会错了?放心!这次首辅大人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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