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便涉及到了东林之后的另外一个关键性存在——复社。
崇祯元年,张采中进士,张溥以覃恩选贡人京师太学。廷对高等,名满京华。很快,张溥与杜麟征、王崇简结燕台十子社。随后又结识在京士子米寿都、陈肇曾、杨廷枢、徐汧、罗万藻、艾南英、章世纯、朱健、朱徽、张采、宋征璧等人。
张溥高呼:“我国家以经义取天下士,垂三百载。学者宜思有以表彰徽言,润色鸿业。今公卿不通六艺,后进小生剽耳佣目,幸弋获于有司,无怪乎椓人持柄,而折枝舔痔,半出于诵法孔子之徒。无他,师书之道亏。而廉耻之途塞也。新天子即位,临雍讲学,丕变斯民。生当其时者,图仰赞万一,庶几尊遗经,砭俗学,俾盛明著作,比隆三代,其在吾党乎?”
一众士子为张溥所言振奋,结社入内。彼此交厚。
戊辰会试,只有受先、勿斋两人及第。落第的士子们抱团取暖,彼此痛诉失意。趁此时机。张溥喊出了复兴绝学的口号,开始联络天下士子。
燕台十子之盟包括了江右和松江文人集团的核心人物。江右文人张、罗、陈、艾四家,有三人在盟,即使艾南英日后被复社所摈弃,但罗万藻、章世纯、陈际泰都成了复社中的著名人物。松江文人夏允彝、杜麟征与陈子龙,是几社六子中的三人,陈子龙在天启七年(1627年)已与张溥、张采相交。严子岸即严渡,其父严调御与弟严武顺、严敕曾成立小筑社,称余杭三严。小筑社后来与张岐然(秀初)、江浩(道暗)所办读书社合并。张溥与严渡结识后。严渡返浙,‘始大合两浙同社于吴门”。共同加入复社。这样实际上张溥已经联络了江右、两浙、闽、松江以及北方的燕(都门)、赵、鲁、卫等地区较有影响的文社领袖。
崇祯二年,张溥集吴越间俊造。召集了十六会社:江北匡社、中州端社、松江几社、莱阳邑社、浙东超社、浙西庄社、黄州质社、江南应社、浙西闻社、江北南社、江西则社、历亭席社、昆阳云簪社、吴门羽朋社、武林读书社以及山左大社于尹山,号称尹山大会,此会一开,正式宣布了复社的成立。
不比松散的东林,张溥更像是一个真正的政党领袖。无论是组织纲领还是行动策划,后勤钱粮筹备,张溥都有准备。
故而,其后复社接连召开大会,如崇祯六年召开虎丘大会,先期传单四出,至日,山左、江右、晋、楚、闽、浙,以舟车至者数千余人。大雄宝殿不能容。生公台、千人石,鳞次布席皆满,往来丝织,游于市者争以复社会命名,刻之碑额,观者甚众无不诧叹,以为三百年来,从未有此也。
崇祯九年八月,复社又在桃叶渡召开大会,这一次是一次纯粹的政治集会,当时的吴应箕与冒辟疆、陈定生、顾子方等大开桃叶寓馆,悉会天启阉难死者诸孤十三人,声势浩大,剑指阉党阮大铖,惹得阮大铖十分忌惮,谈兵论剑,招纳游侠以图自保。
显然,比起只是名望甚高的东林。复社组织更严密,人数更多,基础更深厚,是一个格外有力的存在。
也正是复社的存在,让张溥虽然并无实权,却俨然江南真正的主人。
太仓州知州刘士斗到任后,“每事咨之,受先及天如告假归里,尝与瞻文(士斗)密切相左右焉”。崇祯六年(1633年),太仓受风灾,“斗米千钱,太仓漕无输,刘士斗念切民瘼,与两张谋救荒之策。采广咨博访,得府胥宋文杰言’,。张采著《军储说》,张溥作跋于其后。明代漕粮输运,有严格规定,不得随意更改。二张主持救荒,变革漕规,足见两人本事。
而这一点,在崇祯十四年周延儒复相入阁为首辅一事上施展得淋漓尽致。
崇祯十四年,朝中“郑三俊、刘宗周、黄道周等皆得罪”。时任礼部郎的复社成员吴昌时移书张溥:“虞山(钱谦益)毁而不用,湛持(文震孟)相三月即被逐,东南党狱日闻,非阳羡(周延儒)复出,不足弭祸。”张溥对国家的前景十分担忧,也认为“非起复宜兴,终是孤立之局”,决定争取周延儒,使其重返内阁以控制局面。于是与钱谦益、项水心、徐勿斋、马素修等人谋于苏州虎丘石佛寺,“遣干仆王成贻七札入选君吴来之先生昌时邸中”。吴昌时当时“手操朝柄,呼吸通帝座”,但皇帝身边,内臣密布内外,“线索难通”,王成熟背七札,再“一字一割,杂败絮中至吴帐。为蓑衣裱法,得达群要”。
若只是寻常帮助周延儒复相那也算不得张溥厉害。
更厉害的是,张溥对周延儒说:“公若再相,易前辙,可重得贤名。”
说完这些,张溥又拿出密疏救时十余事,让周延儒上台以后一一做出。
要知道张溥和周延儒的关系,理应是周延儒高于张溥的。崇祯四年张溥应会试,周延儒主考,初识张溥,“恨相见晚,恩礼倍至”。论资格,周延儒是张溥座主,且长张溥九岁,张溥即是其弟子。
师徒纲常是古代铁律,却在张溥与周延儒身上走了样。
要知道周延儒也不是一般的政治人物。周延儒是一位当过内阁首辅,这次要再度角逐内阁首辅的大佬。现在,却依旧要听从张溥的吩咐。虽然荒谬,却不得不承认张溥的地位是真的高于周延儒。
崇祯十四年,张溥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