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山就这么一直留到了这里。
一直到崔英贤来到此处。
这时已经日落黄昏,天色昏沉,下着蒙蒙细雨。山中安宁,鸟兽鸣声,如果不是浑身大汗淋漓,疲倦不堪的崔英贤闯入。安平山也是很有些桃源仙境的感觉。
但是,进入安平山后的崔英贤没有放松,他是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他看了一眼山中茂密的森林。打量着不知开头的山路,摸索着被大自然冲刷过去的人路痕迹。开始了上山之路。
他对安平山并不熟悉,只是听几个朋友听过这里的情况,知晓曾经有一部牛录章京领着三百人入剿,结局却是两百多人光着身子灰溜溜地回去。为了这两百多人身上零件齐全,听闻还有女真人将家中铁锅盐巴都送上山这才得以换回人回去。
至此,安平山留给崔英贤的印象就剩下两个字:彪悍。
而现在,他就是要去找这样一群人谈生死攸关的大事。
咯吱……
崔英贤脚步轻轻,却还是耐不住林中道路复杂。一道清脆的树枝被踩断。几乎同时,崔英贤仿佛猎豹一样浑身紧绷,猛地响了远处一道林间岩石里。随后抽出腰中长刀,双手紧握,压抑着粗重的呼吸环视周遭。
此刻的山林里寂静无比,一丝声音也无。
但崔英贤却一点不敢放松警惕,背靠着岩石左右看着,唯恐哪里冒出一堆人冲杀了过来。就这么精神高度紧张地过去了将近百息的时间,整个林中依旧毫无一点声息。
崔英贤见此,不由地想了下: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吧。
这样想着。崔英贤看了看林中山路,准备继续前行。
只是,就等他刚刚想要走出一部的时候。
忽然间。巨大的岩石上方,一道灰蒙蒙人影如大雁落下,寒光惊现,正朝着崔英贤的脖颈处杀去。
“我是汉人!”缓急之间,崔英贤竟是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声!
……
凤凰城。
“我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点。粮食,已经不多了,只够十三天之用。九月二十三出发,就意味着最迟十月三要在沈阳发起进攻!九连城和凤凰城都太穷了,满洲人果然是一群人形造粪机。根本就没有存粮的习惯,要不是收刮了他们的口粮。恐怕我们连马都养不起。而这意味着……军中的存粮还是跨不过十三天的最大时间,一来一回。甚至只有六天不到的时间留给我了……”朱慈烺在日记上写掉这段话就收起了手中的本子。
大军在进行少见的休整,随军的军机处整理完了斩获以后,各级军官开始开例会。这是朱慈烺掌握军中讯息的重要渠道。
日记得以写作,也是因为各级将官聚集起来要个时间。
说是例会,其实十分简便。倪元璐坚持跟上军队,谢洪运带着后续的新兵与朝鲜兵缓慢地朝着九连城进发。
一张辽东的地图摊开在地上,众人围坐一圈,倪元璐就开始讲话:“辽东的地势大体是平坦的,我们目前行军也还算迅速。得益于九连城的围歼,以及骑兵营封锁消息的厉害。凤凰城的奔袭进行得十分顺利,那么,依照辽东的突袭方案,大致是依照曾经大明的官道奔袭沈阳。现在,突袭的效率很高,凤凰城也拔掉了。位于辽东边境里的两座大城都解决了,后路暂且无忧,可以继续行军。一路北上,我们很快就进入沈阳的防御圈。”
“按照官道,继续北上。先遣团已经按照计划朝着斜烈站进发,那里没多少人,突破轻而易举。然后就是通远堡、连山关。一路上都没有满清大部,就算有也都已经被察哈喇与龙骨大消耗在了朝鲜。但是……”倪元璐顿了顿,道:“我们的难点是这里!”
说着,倪元璐将手中的树枝点在了位于太子河北方的威宁营。
“威宁营是个小地方,也没有多少兵。但……太子河是个麻烦事。”倪元璐说着,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其实沈阳的浑河也是个麻烦,但那是沈阳的护城河。我们的战略目标也并非是完全攻克,浮桥可以稍慢一些搭建。”
徐鸿沉吟了下,道:“太子河的情况我们还不知道,根据抓获的一些俘虏拷问可以得知是与草和规模相当。如果要为大军准备强渡草河的浮桥,这需要十七天的时间,去除准备工具所需要的时间……”
朱慈烺道:“圆木之类的事情我会解决。现在全力准备,告诉我,多久可以搭建浮桥。”
“一天半!”徐鸿深深呼吸一口气:“日夜兼程,为大军搭建浮桥!”
“军机处记下。以战功计。”朱慈烺没有多说。
徐鸿目光一红。
“一天半非常快了,但如果以完全不惊扰对手为准,还是有些晚了。”倪元璐心道,但他没有说出来。辎重营很不容易,为了立军功也是拼命了,继续说这种话也只能徒劳施压,心念于此,倪元璐转过话题道:“骑兵营已经先行出发,扫荡官道附近能够发现大军行动的任何人类。先遣团则作为攻坚,目前应该已经到了斜烈堡附近,攻克应是不算问题。连山关稍稍麻烦一点,也无碍。那么…殿下,计划要稍稍更改。”
“威宁营……”朱慈烺凝眉着:“这是第一道防线。如果清军不再被我们突袭所惊到的话……罢了,突袭的作用大抵是达成了,能做到在对方连城门都来不及关的那种突袭,我是不妄想了。”
朱慈烺说的是黄州城,但在座之人对于朝鲜人的战斗力规模如何,基本上也